卷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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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往來風。

    依稀似曲才堪聽,又被移将别調中。

    ”旬日報到,移鎮渚宮。

     湘江北流,至嶽陽達蜀江,夏潦後蜀漲勢高,遏住湘波,讓而退溢為洞庭湖,凡闊數百裡,而君山宛在水中。

    秋水歸壑,此山複居于陸,唯一條湘川而已。

    海為桑田,于斯驗也。

    前輩許棠《過洞庭》詩最為首出,爾後無繼斯作。

    詩僧齊已駐錫巴陵,欲吟一詩,竟未得意。

    有都押衙者,蔡姓而忘其名,戲謂己公曰:“題洞庭者某詩絕矣,諸人幸勿措詞。

    ”己公堅請口,押衙抑揚朗吟曰:“可憐洞庭湖,恰到三冬無髭須。

    ”以其不成湖也。

    諸僧大笑之。

    進士李洞慕賈島,欲鑄而頂戴,嘗念賈島佛,而其詩體又僻于賈。

    複有包賀者,多為粗鄙之句,至于“苦竹筍抽青橛子,石榴樹挂小瓶兒”,又雲“霧是山巾子,船為水鞋”,又雲“棹搖船掠鬓,風動竹扌追胸”,雖好事托以成之,亦空穴來風之義也。

    盧延讓《哭邊将》詩曰:“自是砂發,非幹包石傷。

    牒多身上職,盎大背邊瘡。

    ”人謂此是打脊詩也。

    世傳逸詩雲:“窗下有時留客宿,室中無事伴曾眠。

    ”号曰自落便宜詩。

    顧況著作披道服在茅山,有一秀才行吟曰:“駐馬上山阿。

    ”久思不得。

    顧曰:“何不道‘風來屎氣多’”秀才雲:“賢莫無禮。

    ”顧曰:“是況。

    ”其人慚惕而退。

    仆早歲嘗和南越詩雲:“曉廚烹淡菜,春杼織ㄅ花。

    ”牛翰林覽而絕倒,莫喻其旨,牛公曰:“吾子隻知名,安知淡菜非雅物也。

    ”後方曉之。

    學吟之流,得不以斯為戒也。

     進士高蟾,詩思雖清,務為奇險,意疏理寡,實風雅之罪人。

    薛許州謂人曰:“倘見此公,欲贈其掌。

    ”然而《落第》詩曰:“天上碧桃和露種,日邊紅杏倚雲栽。

    芙蓉生在秋江上,不向春風怨未開。

    ”蓋守寒素之分,無躁競之心,公卿間許之。

    先是,胡曾有詩曰:“翰苑何時休嫁女,文章早晚罷生兒。

    上林新桂年年發,不許平人折一枝。

    ”羅隐亦多怨刺,當路子弟忌之,由是渤海策名也。

    愚嘗覽李賀歌詩篇,慕其才逸奇險,雖然,嘗疑其無理,未敢言于時輩。

    或于奇章公集中見杜紫薇牧有言“長吉若使稍加其理,即奴仆命騷人可也”,是知通論合符不相遠也。

     杜荀鶴曾得一聯詩雲:“舊衣灰絮絮,新酒竹。

    ”時韋相國說右司員外郎寄寓荊州,或語于韋公,曰:“我道‘印将金鎖鎖,簾用玉鈎鈎。

    ’”即京兆大拜氣概,詩中已見之矣。

    或有述李頻詩于錢尚父曰:“隻将五字句,用破一生心。

    ”尚父曰:“可惜此心何所不用,而破于詩句,苦哉!” 唐荊南節判司空董與京兆杜無隐,即滑台杜忄舀常侍之子,洎蜀人梁震俱稱進士,谒成中令,欲希薦送。

    有薛少尹者,自蜀沿流至渚宮。

    三賢嘗訪之。

    一日,薛亞尹謂司空曰:“閣下與京兆勿議求名,必無所遂。

    杜亦不壽,唯大賢忽為人絷維,官至朱紫。

    如梁秀才者,此舉必捷,然登第後一命不沾也。

    ”後皆如其言。

    梁公卻思歸蜀,重到渚宮,江路梗紛,未及西溯。

    淮師寇江陵,渤海王邀緻府衙,俾草檄書,欲辟于府幕。

    堅以不仕為志,渤海竟諾之。

    二紀依栖,竟麻衣也。

    薛尹之言,果驗耶。

     廣南劉仆射崇龜常有台輔之望,必謂罷鎮,便期直上。

    羅浮處士夏侯生有道,彭城重之,因問将來之事。

    夏生言其不入相,發後三千裡有不測之事。

    洎歸阙,至中路得疾而薨。

    劉山甫亦蒙夏生言,示五年行止。

    事無不驗。

    蓋飲啄之有分也。

     唐曹相國确判計亦有台輔之望,或夢剃度為僧,心甚惡之。

    有一士占夢多驗,相國召之,具以所夢語之。

    此人曰:“前賀侍郎旦夕必登庸。

    出家者,号剃度也。

    ”無何,杜相出鎮江西,而相國大拜也。

     福建道以海口黃奇岸橫石峭,常為舟楫之患。

    閩王琅阝琊王審知思欲制置,憚于力役。

    幹甯中,因夢金甲神自稱吳安王,許助開鑿。

    及覺,話于賓僚,因命判官劉山甫躬往設祭,具述所夢之事,三奠未終,海内靈怪具見。

    山甫乃憩于僧院,憑高觀之,風雷暴興,見一物非魚非龍,鱗黃鬣赤。

    凡三日,風雷止霁,已别開一港,甚便行旅。

    當時錄奏,賜号甘棠港。

    閩從事劉山甫乃中朝舊族也,着《金溪閑談》十二卷,具載其事。

    愚嘗略得披覽,而其本偶亡絕,無人收得。

    海隅迢遞,莫可搜訪。

    今之所集雲聞于劉山甫,即其事也,十不記其三四,惜哉! 光化中,有文士劉道濟止于天台山國清寺,夢見一女子引入窗下,有側柏樹葵花,遂為伉俪。

    後頻于夢中相遇,自不曉其故。

    無何,于明州奉化縣古寺内見有一窗側柏葵花,宛是夢中所遊。

    有一客官人寄寓于此室,女有美才,貧而未聘,近中心疾,而生所遇乃女之魂也。

    蓋女子及笄不有所歸,豈非父兄之過哉。

    又有彭城劉生,夢入一倡婦家,與諸輩狎飲。

    爾後但夢便乃彼處,自疑非夢,所遇之姬芳香常襲衣。

    蓋心邪所緻。

    聞于劉山甫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