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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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道:“騙吃騙喝是不是違法行為?” 何建國把小西扒拉到一邊:“誰說的?剛才的話是誰說的?” 小西又把何建國拉到了一邊,對對方道:“老人跟你們解釋過他的錢丢了……” “誰知道他說的是真是假?” “就算不是真的你們也無權扣人!” 何建國再次把小西扒拉開:“跟一幫流氓你廢什麼話!”大步上前,一手一個扒開幾個夥計,把後面的老闆揪了出來,“你是老闆吧?” 老闆吓得聲音發顫:“你,你想幹什麼?” 這時小西大喝一聲:“建國!見好就收吧!丢臉還沒丢夠啊!” 建國爹聞此臉上僵了一僵。

     回到家後,待建國爹睡下了後,夫妻二人爆發了一場空前大戰。

     “……你爸摔了,我端屎端尿裡裡外外地伺候,晚上連個囫囵覺都沒睡過。

    你對我爹呢?這才勞你大駕找了他一下,就唠叨個沒完沒了了!” “說話要憑良心啊!是就找了‘一下’嗎?你看你爸惹的那事,今天晚上要不是我,你們爺兒倆現在都得蹲局子!” “得了!别危言聳聽了!你不就是嫌我爹來沒給你打招呼嗎?他不打招呼有他的考慮,他不想讓我們額外為他準備什麼,他想來看看你放下東西就走,他給我們帶來了新鮮小米,帶來了四千塊錢還給你買了雞!……” “看我?哈!何建國,你爹他是來看他的孫子!” “就算是來看他孫子,有什麼錯嗎?” “我說他錯了嗎?” “你就是這個意思!……顧小西,你看你們家為我們家做點兒事,哪怕就是你們動動小手指頭那麼大一點兒的事,我們家就得感恩戴德,銘刻在腦海裡,溶化在血液中,沒齒不忘。

    可是,你們家,無論我們做什麼,你們都覺得是應該的!我們家生來就是該着給你們家服務的,有一點兒沒服務周到都——” “何建國!不就照顧了我爸幾天嗎這就挂在嘴皮子上沒完沒了了!我們家給你們家辦多少事你怎麼不說?别的不說說我媽。

    我媽是什麼人?專家,教授,權威,是多少病人需要、渴求的人物,全國各地的病人!你爹可好,說來就來,來了就下任務。

    自己來還不算,恨不能把你們全村人都招呼上,給我媽添了那麼多麻煩……” “那麼多麻煩——哪麼多麻煩?比你爸的麻煩多多少?這麼大歲數了不說小心一點兒把腿摔了一個月不能下床——” “哈!照顧了我爸兩天你可有功了啊!”顧小西氣得眼睛發亮,“跟你說何建國,沒你,我們家的地球照轉!大不了,花錢請護工就是!” “對對對,我在你們家眼裡,就是個護工。

    你們家人高貴,我們家人低賤,你們讓我們家辦事是應當應分,我們求你們家辦事是額外要求!” “我們家讓你們家辦事?我們家什麼時候讓你們家辦過什麼事?” “我就是我們家的人,讓我辦事就是讓我們家辦事!” 顧小西被噎住,雙目圓睜瞪何建國片刻,猛地跳起,穿外套,換鞋,開門,關門,旋風一般消失。

    她那邊剛走建國爹緊接着從屋裡出來,明顯一直在門後聽來着,令何建國反感,很想說爹兩句,但即刻想起老父親下午在外面受的那場羞辱,便一個字也說不出了。

    這一天的經曆,使父親驟然間又老了許多。

    父親在他身邊坐下,說了兒子所不知道的他在醫院裡的遭遇。

    最後道:“你那個丈母娘撂下我就走,一撂就是幾個小時,中間都沒過來問一問!” “爹,她就那麼一人,平常對小西她爸,也那樣。

    小西她爸骨折,她一天假沒請。

    她工作确實忙。

    ” “她對她自己男人咋樣,我不管,但是她對你爹我,就不能那樣。

    她這是看不起咱家!”何建國不吭聲了。

    建國爹繼續說,“這可真是,狗養的狗随雞養的雞随——有啥樣的娘就能養出啥樣的閨女!……建國啊,你看你那個媳婦,孩子都敢說不要就不要,将來你爹老了,還能指着她養老送終?你爹你娘要有個病啊災的,她能到跟前伺候着?你看我這還沒讓她伺候呢,她見了我時的那個臉,拉得有個驢臉長,叫都不願叫一聲!” “她叫了,我都聽到了,聲音比較小而已。

    她就這麼一人,内向,不愛說話。

    ” “你爹是沒有文化,可你爹的眼睛不瞎。

    就你那個媳婦,不愛說話?她愛說着哪!她呀,是不愛跟我說話!”何建國無言以對,眼圈發紅,掩飾地去廚房拿了瓶酒,問爹要不要喝兩口。

    建國爹擺手讓他别打岔,“建國,我知道你心裡的滋味。

    自己的媳婦,不給自己生娃,那說明啥?說明她看不起你!你要争氣。

    替爹争氣,替自己争氣。

    這男人要是争氣,就有的是女人肯給他生娃,這男人要是沒出息,就得打一輩子光棍,就得成絕戶!”何建國就着瓶子喝了口酒,爹繼續說,“二小子,咱何家村有一句話,看子敬父,看父敬子,知不知道是啥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