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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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他給予了那人口頭表揚。

    事後想想,其實就算他直着問了,恐怕也沒人敢出來冒領。

    組織人和丢錢畢竟還不一樣,錢誰都可以丢,沒丢也可以說丢,一家夥組織起四五十人,那需要多大的能耐!終日在一個辦公室裡混,誰有多少能耐誰還不清楚?這個辦公室裡就找不出一塊能組織起四五十人的料來,包括發行部主任自己在内。

    目前,惟一可以肯定的是,這人是社裡的人,否則他不可能做這事,除非他有病。

    但是做了卻不說,也蹊跷。

    有的事上可以學雷鋒,這種事沒必要學雷鋒,除非,也有病。

    這事成了發行部主任的心結,一定得把這個人找出來,挖過來——二十一世紀什麼最貴?人才! 媽媽和小航上班去了,爸爸應小西的請求下樓取報紙去了,今天報上肯定會有昨天陳藍簽售的消息,小西急切地想看到有關消息。

    家裡靜靜的,她一個人百無聊賴地等,等不及,随手拿起本保胎指南看。

    好不容易爸爸回來了,不僅不為她高興,反搖頭連連歎息,說什麼“這種書竟然脫銷這樣子搞下去怎麼得了”?顯然,他已看了有關報道。

    “小西,你們社一向是以莊重厚重著稱的,被譽為文學的最後一塊陣地,怎麼能出《我被包養的三年》這種書呢?……” “哎呀,爸!别光看名字嘛,其實書的内容還是不錯的,文筆也好,稱得上是一本感人有趣的,”小西想想,“——勵志書!您看看書再說,陳藍的東西,品質是有保障的,待會兒簡佳就送書來!” 話音剛落簡佳到,懷抱一束鮮花,手裡拎一盛書的口袋,同時還帶來了編輯室領導的親切問候:陳藍一役,顧小西是主力部隊功不可沒。

    一對戰友見面,熱烈握手同道“祝賀”,道罷同聲大笑,令小西爸眉頭緊鎖。

    簡佳的到來讓小西高興,她在家裡保胎很是寂寞,《我被包養的三年》捷報頻傳更是攪得她心神不甯六神無主,又不能跟爸爸說,這件事上她跟爸爸屬于“話不投機半句多”,爸爸是上個世紀六十年代成長起來的知識分子。

    簡佳來本是為給小西報喜,來後方知她昨天已去過現場親眼目睹無須她“報”,報喜未成卻也有了新的樂趣:一起回味,一起感慨,相互表揚,相互鼓勵。

    小西提到了劉凱瑞——這是簽售現場不可回避的重大細節——但見簡佳不願多說,就沒再說,于是再從劉凱瑞往前追溯,便追溯到了那支從天而降的救援隊伍。

    看來這已不僅是發行部主任一個人的心結了,也是出版社人員包括小西和簡佳心中的一個謎:這位大俠到底是何方神聖?關鍵時刻,出手援助,來無影,去無蹤,到最後,連個姓名都沒留!二人開始細細分析,從頂上頭的社長總編分析起,分析來分析去,沒有一個人符合。

     簡佳在下班時間到來前走了,小西留她吃飯,她不同意。

    她不想見到小西的弟弟顧小航。

    同時就此事含蓄地譴責了顧小西:怎麼可以把朋友的隐私連同自己的主觀揣測一并當做事實告訴了自己的弟弟?小西沒為自己辯解。

    因為基本屬實。

    盡管當時她跟小航說這事時有特定的語境。

    那次,她帶小航去幫簡佳收拾她離開劉凱瑞後新租的房子,那房子很老很破,令小航感慨,感慨現在還會有為感情而棄豪宅寶馬的女孩兒。

    小航在這件事上剛受過傷,女朋友就是在情人節那天跟他吹的。

    原因很簡單:晚上,他女朋友的女朋友要跟其男朋友去吃九百九十九的“奧拜客”,而小航請的地方則是吃死也吃不到九百九十九的“大鴨梨”。

    就為這個,就吹了。

    因此簡佳的壯舉無法不令小航感慨。

    而小西又無法不糾正弟弟的錯誤感慨。

    弟弟本來就是個愛情至上的唯美主義者,再任由他這樣唯美下去,他這輩子恐怕就隻好打光棍了。

    至于簡佳是真的離開劉凱瑞還是做态,小西不想跟她争,沒有意義,這事隻能讓事實說話。

     媽媽下班回來了,神情疲憊,進門後手都沒洗,一屁股在沙發上坐下,長長地噓了口氣。

    下午是她的專家門診,一下午三個半小時她看了二十多個病人,平均不到九分鐘一個。

    這在她不算什麼,常有的事,今天讓她生氣窩心的是,上次何建國爹帶去的那個什麼大伯和他的兒子又去了,仗着來過一回地熟人熟,先是跑到科裡找到了病區護士長,而後由護士長指點着去門診找到了她。

    是,那個什麼大伯病得很重,肝硬化晚期,回去後有過兩次上消化道大出血,看來活不了多少日子。

    可是,問題是,上她這兒來的病人大多數都是危重病人,都是危在旦夕,都照樣挂号排隊,有的病人為挂上這個号要排上四五個小時的隊。

    為多看幾個病人,她必須盡量抓緊時間,一句話能說清的絕不多說半句。

    到她那兒去的病人大部分是外地來的,花着錢,住着旅館,非常不容易。

    如果有可能,她應該跟他們多說幾句,哪怕能給他們一點兒安慰,可是,沒有可能,時間不允許。

    何家村那個什麼大伯倒好,直接闖入,并且,糾纏了她長達二十分鐘之久。

    門診護士曾攔過他,當着一走廊病人和病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