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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執苦煉劍;腳弗踮地,腳踏邛候彼。

    背了一個無底罐,騎着一隻現世豹。

      寒饑抖擻,立在陣前,猛然見試利場中,驚天動地,沖出一員大将。

    你道那大将怎生打扮,但見他:頭戴不乞盔,身穿無交甲。

    足着一雙扶踏履,手執一技拂擔叉。

    肩背松江罩,坐下一匹黻怕玉馬。

      勇糾糾殺出陣前,邛詭擡頭一看,見那順風旗上,挂起自汛将軍旗号,心中已曉得他就是錢士命。

    當初心粗膽壯,一見了他的聲勢,倒有些伸手縮腳,拿了苦煉劍,撒抖抖望錢士命那邊殺來,說道:“你無端砍我獵狗的尾巴,你快把金銀錢來償我,萬事全休。

    若然說個不字,你且吃我一劍。

    ”那錢士命見了邛詭,雖則心中一些也不怕他,倒覺有些頭疼腦漲,就把一技拂擔叉架住,說道:“邛詭,就是殺了你,也隻當狗死,何為這一隻獵狗。

    你要想金銀錢,如在睡裡夢裡。

    你不服氣,且試我一叉。

    ”兩個在一處鬥一個時辰,窮兇極惡,殺得天昏地黑,戰不上三合,邛詭見看抵敵不住,欲要使個脫身之計,錢士命眼快,正要用松江罩罩住。

    這松江罩原是一件寶貝,若平地逃被他罩伎,就氣也不能透一口兒,休想有出頭的日子。

     那邛詭學得脫空祖師的法術,雖然也有些氣悶,抓獺弗穿,他便指東畫西,暗暗的畫符一道,拿出偷天換日的手段,跳出松江罩來,就把無底罐抛起空中,将錢士命的松江罩裝入罐内。

     這個無底罐原來也是一件法寶。

    你道什麼法寶?什麼東西一着了手,都要攝入,從來沒有裝滿的時候,所以就是錢士命的松江罩也不怕他,也竟被他收拾裡邊去了。

    那錢士命看見松江罩罩不住邛詭,反被他把無底罐攝去,忙把一枝拂擔叉搠去,隻聽得耳邊飕的一聲,一技拂擔叉又被他裝入無底罐内。

    此時錢士命慌了,遂高叫道:“軍師何在!”那呂殉聞呼,忙來助戰,身邊即放出歪絲,密密層層,把邛詭周身纏繞,弄得邛詭縛手縛腳,真有些不能動彈,還勢奪了他的無底罐。

    錢士命就收了松江罩,仍把一枝拂擔叉執在手中。

    那曉邛詭心中才有些着急,他擡頭看見脫空祖師在半空中裡看相殺,清風高調,在那裡唱山歌,隻聽得唱道:時來天賜金,若運退拾着了黃金變子銅。

    說得破來忍弗過,越奸越巧越貧窮。

     邛詭叫道:“師父,不要坐觀成敗,快來救我一救。

    ”脫空祖師微微冷笑,說道:“也罷,我還有一副防身本事,卻沒有教導你,付你錦囊一個,把心法傳授了你罷。

    ”他便拆開一看,心領神會,即便将身一縱,打了三個鯉魚翻身,把腳底向錢士命那邊一照,與他看了,那時身子不明寬松,遂得脫身,一溜煙逃回本陣,忙挂出免戰牌,按兵不動。

    錢士命那肯幹休,不時用力攻打,終是牢不可破。

    錢土命心中焦躁,施利仁道:“将軍須用火攻,才好勝他。

    ”錢士命依計,先安排些引火之物,把面放起火來,火勢滔天。

    施利仁在旁邊撒松香,挑撥弄火,宛如火上添油。

    那些窮人窮馬,都是焦頭爛額,抱頭鼠竄,自相踐踏,幾無遺類。

    邛詭看見火燒到屁股頭,隻得仍用鯉魚翻的心法,連忙逃走。

    呂強詞趕上,一猛槍搠去,正中邛詭腿上。

    施利仁上前,又是把他痛腿一腳踢去,他隻是亡命而逃。

     錢士命縱馬一直跑,疾忙趕上。

    看看追至摸奶河邊,邛詭走投無路,無計可施,才是沒腳奔的時候了,忽見摸奶河中歇着一隻往渡船。

    船主叫做爛好人,他幼時有奶就是娘,到得長成,看見胡子就是爺,娘來娘好,爺來爺好。

    當日攬了一隻破船,修好在河遊蕩,順水推船,随風倒舵,歇在那裡。

    這個人又不知逢着什麼好處的所在,去安身了。

    邛詭遂跳上船去,錢士命趕至船邊,衆人一擁上前,把船踏沉,錢士命趁勢一把拿住。

     施利仁道:“邛詭,你伸頭一刀,縮頭一刀,你如今逃到那裡去?”錢士命将他一刀兩段,世上少了一個沒撐浜内的人,陰司裡又添了一個窮鬼。

    好個手段,果然殺得幹淨,并沒有一滴血水,所以不曉得什麼血腥氣。

    回去要去搗其巢穴,但見狗幹一隻,别無所有。

    錢士命得勝班師,化僧回寺,其餘兵馬都回轉獨家村來。

    順風旗扯足十三分,把一支拂擔叉高高掮起。

    威威武武,一路行來,人人敬服,個個心驚。

    那時正值麥浪迎和,柳風送暖的時候,從走熱路上經過,忽見陰家門首立着一個嬌嬌滴滴,風風月月的女娘,光彩動人。

    錢士命熟視良久,不禁愛花撩要,身不自主,如醉如癡,把他的意見,好像一時就要動手才好。

    正是:酒不醉人人自醉,色不迷人人自迷。

     不知這立在門前的是何家女子,且聽下文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