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怪童出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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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癡驚喜叫道:“哇噻!怎麼十幾年沒見,你變得這麼多?” 他上下仔細打量高出自己大半個腦袋,身材宛如一座小山般令人屏息的二凡,啧啧笑谑道:“嘿!我記得你好像比我大一、二歲嘛!難道少林寺是用歐羅肥泡鴨米豆腐,硬把你塞大的?為什麼你會如此發育過度?!呵呵……” 二凡對一旁朝他畢恭畢敬叫了聲“師叔!”的衆憎匆匆合十還禮,笑道:“你們可以各歸所司,我帶小癡進去就行 “師叔?!”小癡睨眼直笑,橫肘撞撞二凡,戲谑道:“喲!好偉大的身份喔!” 二凡摸着光頭呵呵笑道:“本來還可以再高一輩的,但是,長老們都說,我這樣的年紀,如同掌門方丈同輩就太沒道理了,所以要我當方丈的閉門第子,再跟着一凡師叔祖練武,這樣才好對同門的師兄侄等有個交代,我這個身材就是師叔祖抓狂時的粗心傑作!” “怎麼說?”小癡好奇地反問。

     二凡扮個鬼臉道:“你又不是不知道,少林寺的大補丹、小補丹是出名的多。

    我那位瘋瘋癫癫的祖師爺若是心血來潮,就會溜到戒律院的煉丹室去弄一些新出爐的丹藥給我進補。

     東補西補之下,我想不發都很難,當然會發育過良喽!” 小癡瞅着他,咯咯失笑道:“人家發育發得太過頭時,腦袋會開花,你的光頭又圓又亮,完美無缺,我看是還沒有到達真發的标準。

    ” “誰說沒有?外面沒發,全發到裡面來,更慘!”二凡指着自己腦袋,苦笑道:“人家都說,我這裡越來越像一凡師叔祖,遲早會繼承他瘋僧的名号!” 小癡諧谑道:“反正你本來就是瘋大師親自調教的嫡傳弟子,當瘋僧又有什麼關系,再說……”他嘻嘻促狹道:“當個住上飛的風筝,總比當個往下掉的落翅仔有出息,怕什麼!”· “噗嗤!”一聲悶笑自他們二人背後傳來,小癡和二凡回頭一看,适才山門之外接過小癡手中布招的那名年輕僧人,竟然亦步亦趨地緊随他們身後。

     “你幹嘛?”小癡莫名奇妙道:“你想送君千裡嗎?我不知道自己竟有如此大的魅力呢!” 年輕僧人腼腆道:“小施主!你這……招牌,尚請收回。

    ”他不好意思地遞過布招,接着道:“方才多有得罪,請小施主見諒!”他又合十一揖,才退了下去。

    ,小癡莫可奈何地搖頭歎笑道:“哇噻!你家的大和尚真的不是普通的呆!這玩意兒也值得拿它當寶一樣捧着?”他搖搖手中的布招,不禁覺得好笑。

     二凡呵阿笑道:“因為你來找的人都是本寺的高人——輩份很高的人!所以,你也成為高人!高人随身帶來的東西,根據本寺的規矩是不可輕侮。

    他當然要小心翼翼地替你看管。

     最好是交還給你,免得萬一有了閃失,他就得到戒律院報到!” 小癡睨眼反問:“如果我隻是來找一個普通的和尚,那他就當我是個普通人,可以随便交代一下喽!這樣子不是太現實,太勢利了嗎?” 二凡表情十足地攤手嘻嘻笑道:“沒辦法,現實和勢利自亘古以來,就是人類的天性,佛祖慈悲,自然也不好意思責怪他們喽!” “哦——”小癡拉長聲音,戲谑道:“原來,和尚也是人呀?我還以為和尚都是不食人間煙火的……” “的什麼?神仙?菩薩?”二凡好奇地接問。

     “苯!”小癡賞他一記響頭,嘿笑道:“和尚當然是不食人間煙火的。

    ——光頭嘛!” 二凡不以為忤地摸摸光頭,哈哈大笑。

     小癡卻在背地裡暗叫:“媽媽眯呀!”因為,他剛才那一巴掌,好像打在少林寺的那口幹斤重的大鐘上,不但震得他整條手臂又酸又麻,連手掌都有些紅腫。

     他們二人自洞門轉入,二凡帶着小癡朝西南隅的後山,一路笑鬧而去。

     瞧小癡那份高興的德性,就像是隻放出籠的快樂百靈鳥,一點兒也沒有通報訃訊應有的哀傷,也不知他是見着幼時友伴,開心過度還是他年紀太小,無法體會生離死别的哀愁? 少室峰後。

     一座簡樸的茅頂木屋,兀自坐落于一塊光秃的巨岩頂端。

    這棟木屋造形頗為奇特,因為它有兩個正面.而無所謂的屋後。

     木屋一個正門朝西,正好可以遠眺對峰落日,另一個正門則朝東,可以一覽前山少林寺内栉比連延的殿堂和僧舍。

     小癡立身岩下,仰首瞪着高高在上的木屋,撇嘴道:“這屋子蓋得很欺侮人喔!” 二凡不解反問道:“為什麼?它有哪裡不對嗎?” 小癡繞着巨岩轉了一大圈,戟指嗔道:“屋子蓋那麼高,又沒有路可以爬,難道要叫我飛上去?我又不是屬鳥的!” 忽然—— 木屋内飛出一條帶鈎的細魚線,像長着眼睛般,直奔小癡後頸衣領,将他咻然釣上岩石。

     “哇!吓一跳!” 小癡揉着脖子,拍着胸脯,嘿嘿幹笑道:“我不知道自己居然是屬魚的!而且不管願不願意都得被釣上鈎。

    ” 二凡輕松地騰身掠上岩頂.替他取下領上魚鈎,呵呵笑道:“我師叔祖釣你後領,沒釣你屁股,表示他心情不錯。

    ” “哦?”小癡好奇問:“為什麼釣我屁股上來。

    就可以知道他心情不好?” 二凡抿嘴偷笑道:“釣你屁股上來,你一定要五體投地,跌個狗吃屎。

    這表示先給你一點兒顔色看看,顔色看過之後,不就是要看臉色嘛!這是我多年來的經驗之談,保證沒有騙你啦!” 小癡抓抓後腦,嘿嘿笑道:“多年不見,我差點忘了瘋大師常有抓狂的異動!這招姜太公釣魚,也不算意外啦,呵呵。

    ” 他們倆一進門,就見正廳榻上側卧着一位圓臉突腹,滿臉笑容,有若彌勒再世的白眉老僧,手中正玩弄着一捆細魚線。

     老僧右側竹椅上端坐着一位穿披紅黃袈裟,面貌清癯肅穆,手拔念珠的六旬僧人。

    另有兩名小沙彌随侍于此僧身後。

     小癡熱情地沖向白眉老僧,嘻嘻叫笑:“哈!瘋大師,你還是和十年前到别有天時一樣胖,一樣可愛……嘻……” 二凡一見着掌門師父,這才想到自己還光着上身,剛拔腿向後轉,想溜出門,少林方丈輕咳一聲,緩緩道:“二凡,你的衣服呢?身為吾之弟子,卻如此赤身露體地四處亂跑,實在有失莊重!” 二凡摸着光頭苦笑道:“師父聖安!弟子剛剛在練功,突然聽到有人來報癡道長坐化之訊,心想大概是小癡,就跑出去看看,結果……這衣服……”他皺眉努力尋思道:“好像還在木人巷……又有點兒像丢在銅人陣……這個……這個……弟子想不起來了。

    ” 方丈大師身後的小沙彌忍不住掩嘴偷笑,而方丈隻有無奈地搖頭歎息。

     一凡睜開微閉的右限,嘻嘻笑道:“妙法,小孩子本就是天真佛,而所謂天真,就是敢與人袒裎相對,二凡不穿衣服,不正是符合坦露自然之道,這有什麼好莊重不莊重的,需知,人體之美,為最自然之美,二凡又不是沒有本錢露,坦然的好!坦然的好!” 少林方丈對自己師叔這番謬論,即不能附合,又不好反駁,隻有一陣苦笑。

     他轉而問小癡:“小施主可是叫小癡?有關令祖癡道長坐化之事是否屬實?不知詳情如何?” 小癡嘟起嘴,悶不哼聲。

     少林方丈不由詫異道:“小施主,你怎麼啦?為何閉口不言,是否有何難言之隐?” “他啦!”小癡指着一凡大師發飙道:“他不看我!從我進門到現在,他正眼也沒瞧我一下,我看在老癡爺爺的分上,居然還記得他十年,真是浪費我十年寶貴的記憶。

    ” 一凡大師蓦地哈哈長笑,笑得木屋直顫,小癡和小沙彌更是以手掩耳,難奈他笑聲中的功力。

    ” 然而,一凡大師笑聲末歇,忽又哇哇嚎啕,哭得愁雲慘霧,令人肝腸寸斷。

     小癡納悶道:“瘋大師,你是不是忘了吃藥?所以時間一到,就發作啦!” 一凡大師涕淚齊下地瞅着小癡:“不是瘋和尚我不想看你,隻是看了你,我既高興又難過.和尚高興就想笑,難過就要哭,你見了又說我吃錯藥,人好難做呀!哇……” 小癡點頭道:“是呀!人是挺難做的,尤其是和尚,如果會做人,就會被人家說六根不淨,不守清規!這點難怪你要為難!” 少林方丈首先會意過來,他不禁滿臉尴尬又錯愕地膘着小癡,暗忖道:“這娃兒年紀輕輕,怎麼說話卻這麼……敢講?” 一凡大師臉上猶帶淚痕.表情卻是似嗔似笑,一副哭笑不得的樣子瞪着小癡。

     二凡滿頭霧水道:“不對呀!如果會做人,不就表示一個人能掌握他的眼耳鼻舌聲意六根嗎?人若能制止自己的六根沾染六塵,應該可得清淨自然。

    所以,會做人應該是六根清淨才對,怎麼會不淨呢?小癡,你搞錯了吧!” “我哪有錯?”小癡眨眼諧谑笑道:“你的做人要六根,太複雜,也太麻煩。

    我教你的這種做人方式,隻需要一根,既直接又單純,你要不要學呀?” “這……”二凡還真有點兒想試試。

     一凡大師猝然揮掌,扇向小癡,啐笑道:“頑皮小癡,不許你帶壞我的徒孫!真不知老癡是怎麼教你的?這種事你都知道!” 啪地脆響、小癡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