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身陷虎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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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心高氣傲的江湖強女,突然間變得如此軟弱可憐! 蘇文彪毫不為愛女哀傷的模樣所動,毅然搖搖頭道:“除了讓他死之外,别無路走!”言下毫無通融餘地! “大丈夫死有何懼!”徐玉麟猛的虎吼一聲,道:“蘇文彪你可别忘了還未當衆答覆我的問題呀!” 蘇文彪微微一怔,道:“你不知也好!嬌兒,去拿‘加盟棒’把他打死吧!” 蘇文彪向來對愛女沒有白過一次味,這次在愛女的切身關系上,竟然這般絕情,直使蘇玉嬌肝腸寸斷! “嗡”的聲龍吟,寒光現處,蘇姑娘撤出了三尺青鋒,神情肅穆的向徐玉麟道:“麟弟,姐姐先走一步!”複又轉身望望乃父,道聲:“爹,女兒去啦!”手中劍迳向咽喉抹去。

     蘇文彪沉喝一聲,隻見人影晃動,慘叫中血花飛濺,人頭滾落,愛女嬌軀應聲倒下! 就在這時,議事廳外,人聲鼎沸,喊殺震天而來。

     大廳内在坐武師,首領,紛紛起立,一時秩序大亂。

     混亂中,突聽一聲巨震,天昏地暗,大廳内黑黝黝的什麼也瞧不見了! 司馬青山黑暗中向徐玉麟生處,伸手撈了一把,但覺空蕩蕩的,一無所有,不禁心中大駭,暗自倫彈了幾滴英雄之淚! 逍遙山莊莊主蘇文彪發号施令的大廳内,在霎眼間的黑暗中,便又一聲鞋然震響,黑暗消失,重現光明。

     大廳内一切如常,隻是冒充餘秀士的徐玉麟運人帶椅都已不見。

     蘇文彪仍然安坐在莊主的大座上,蘇玉嬌姑娘倒在他身旁的血泊中。

     另外,在蘇文彪最近的一名“八猛”中的護衛,躺在蘇姑娘的身傍,一顆瞪著眼睛的腦袋,卻滾在了三四尺外! 這情景自是夠凄慘的,但在場百多個綠林豪雄,誰也沒有弄清楚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就在此一衆群豪怔呆之間,隻見議事廳外一個月白僧袍飄飄,光頭大腦的胖大老和尚,身後跟著個青衣枯瘦老頭,兩人人搖大擺的迳向廳門石階上走來。

     他們兩傍那多的“天成路”人手,刀槍劍戟齊出,竟然攔之不住;兩人僅是袍袖輕拂,便将刀劍蕩開。

     有些人自然認得,胖大老和尚正是夜間的不速之客,但那青衣枯瘦老頭,卻不知又從何來? 顯然,這一僧,一叟,并無殺人之心,不然恐怕“天成路”人手再多,也是白費! 蘇文彪一見來人,身軀微震,疊忙赴身長揖相迎,并出聲喝住手下的攔阻。

     大和尚當先跨上石級,合掌還禮中念了聲:“阿彌陀佛!”接道:“老納二次打擾莊主,尚請恕罪!” 枯瘦青衣老頭,也跟著步上石階,與老和尚并肩而立,既不為禮,也不作聲,神情冷漠之至。

     蘇文彪對逍遙山莊的布置,一向自視甚高,事實上确也無人能夠擅自出入,如今竟被這老和尚如人無人之境,當著這多的部衆之前,對他無兵是一種莫大的侮辱,因此,他在大和尚話畢之後,複見同來枯瘦老叟,冷傲神态,不由肝火上升,冷哼聲道:“佛門弟子,置身三界事非之外,大法師如此出入敝莊,去而複來,不見得目中太也無人嗎?” 大和尚喧聲佛号,還未答言,隻聽那青衣老叟冷哼一聲,大和尚似是惟恐同伴發火,急忙答道:“老衲與故友此來,并非有意不遵守武林規矩,實是一則貴大門上攔阻不準;二則………” 話說至此,倏然頓住向廳内瞧了瞧,又道:“二則因事所迫,但是依然來遲一步!” 至此,蘇文彪已經對者僧來意窺知,随期然一笑道:“大法師當必為了白猿秀士徐玉麟而來吧?” “善哉,善哉!”老和尚雙目微合,道:“莊主确是快人快語,其實老衲等也隻是受故友之托而已。

    ” 蘇文彪哈哈笑道:“大法師既是受人之托,敝莊主自不能不實言相告:白猿秀士徐玉麟冒名餘秀士,潛入本莊卧底,自是對本莊深具禍心,大法師身為武林前輩,當必明白他應得之下場? 大法師确是遲到一步,适才已被敝莊主把他懲治了!” 老和尚慈眉軒動,雙目倏睜,神光電射,向廳内瞥了一眼,面現肅然之色,道:“即使莊主已把他懲治,能否請莊主将他屍首交老納帶回,也好使老納對故友有所交代?” “這個………”蘇文彪略微遲疑,反身向廳内那灘血迹一指,說道:“那就在徐玉麟死時所流之血,屍首已被敝莊主‘蝕骨消屍水’化去。

    ” 這時所死的“八猛”之一的屍首,以及蘇玉矯已被莊丁由後門擡走,因此蘇文彪想借詞支吾老僧。

     可是老和尚乃何許人?當他步上庭階的瞬間,對廳内一切,早已了然,地上雖然躺著兩條軀體,但卻非他所要之人,以放在蘇文彪話畢,又道:“老衲數人貴莊,不惜觸怒莊主,實是以我佛慈悲為懷,想化解一場武林殺劫,莊主既是如此執迷不悟,當必天意使然,人力難挽,願莊主善自為之,老衲就此去矣!”說畢,袖袖微拂,反身就走。

     那個青衣枯瘦老翁,略為踟蹰,也便跟著轉過身來。

     就在此時,蘇文彪沉聲喝道:“不要放走他們!” 院中原有的百多個“天成路”人手,在“沙漠之鳄”齊搏虎率領下,排成了個半圓陣形,擋住了去路。

     大廳内的武師,首領,蜂擁出廳,列開了陣勢。

     大和尚與枯瘦老叟,并肩跨下台階,回首對蘇文彪道:“老衲不開殺戒已六十餘年,尚請莊主勿過于相迫。

    當先人步邁去。

    ” “沙漠之鳄”齊搏虎怒吼一聲,金背刀寒光耀眼中,一招力劈華山,向老僧當頭砍下。

     老僧目也未瞬,袖袖一揮,齊搏虎運人帶刀,退開丈遠,才-樁站住。

     就在這時,“地、元、黃”三路路主,由蘇文彪的身後躍出,鷹隼般齊向青衣老叟撲上。

     那青衣老叟也僅是把兩隻大袍袖,左右擺動中,激起股強猛絕倫的勁風,就把三個一等一的逍遙山莊首領齊都震飛兩丈開外,咕咚摔在地上。

     這般身手,怎不便逍遙山莊的綠林豪雄們震駭,那個還敢自不量力的,去讨苦吃! “和尚,要走你自己走吧,老頭子也不是什麼三寶弟子,自沒慈悲心硬,他們要打,老頭子幹脆舍上這條老命陪他們玩玩再說!” 青衣老叟,真的已自不前,看樣子想要行符其言了! “唉!我們何苦要造此殺孽!”老和尚停步反身,對青衣老叟道:“這件事情還是讓老道目已來吧!” 說話間,走近青衣叟,把他右手一握,道聲:“走!”話音甫出,兩人同時離地,一陣衣袂飄風之聲,宛若兩隻黑白巨鳥,騰上空中,流星般向莊外馳飛而去! 逍遙山莊上至莊主下至喽-,在場的不下二百人,平日被列為莊内山一流高手,少說也有百個,此際卻眼睜睜的任人來去,固然來人的武功太高,可是比較起來,逍遙山莊還是沒有能人! 在這一刹那間,莊主蘇文彪這個懷有天下綠林盟主之志的枭雄,倏然像隻受傷流血而盡的猛獸,萎糜、癱瘓無力了,他的往日雄風,仿佛已被這兩隻巨鳥掬走! 蘇文彪深知不将白猿秀士徐玉麟除掉,遲早不能與他兩立,反之逍遙山莊立即就要有生死存亡的嚴重考驗,雖然他有“五巧”,“六不全”做靠山,然而這些老怪此刻均不在莊,即使都在,面臨到那嚴重關鍵,他們是不是願為其出力?就是合他們之力,是不是能勝過那老和尚般的敵人? 這些問題,使蘇文一彪傍徨了,猶豫了……… 莊中豪雄們,怔望著他們失魂落魄一般的領袖,既不敢擾他,也不敢散去,不通每個人都都意識到即将發生的嚴重事端! 突然間,蘇文彪似是下了個重大決心,環掃了部衆一眼,袖袖拂動,示意他們散去,自己也在“童、猛”護擁之下,走向“怡心齋”……… ※※※※※※ 這是一所地下深洞、黑暗、陰濕,沒有半絲光亮。

     白猿秀士徐玉麟依然被那彈簧坐椅,緊緊的捆住,除了頭部可以轉動之外,渾身沒有一處能夠自如,此刻,就是蘇文彪不再加害于他,在此陰暗潮濕的地穴裡,也将活活的饑渴而死! 一個武人,一旦中了敵人的詭計,失去了任何反抗能力,其心境之悲哀與憤懑,要比一個普通人失去自由尤有過之。

     人心之莫測,江湖上的陰險詭詐,使這位純樸摯誠的少年,又增加了一層認識。

     他冒充餘秀土來逍遙山莊卧底,僅是為了借救他的祖父,并沒有居心與心上人的父親發生沖突,以做,一直到明知底蘊已經敗露,與“八童”,“八猛”動上了手,仍然不願人造殺-,而存有萬一的僥幸心理。

     他想不透蘇文彪與他有什麼深仇世恨,明知女兒與他相識,卻要命女兒把他活活打死? 他目睹蘇玉嬌當時橫劍自絕的決心,雖然心痛欲裂,可是身不由主,愛莫能助! 就在他不願目睹慘況的刹那間,隻覺一陣天昏地暗,一聲砰然震動,當他再度睜眼看時,一切大變——他已陷身于這所黝暗的深洞裡! 這時他才明白,蘇文彪這座大廳裡,到處都是陰險的機關,相信其他的地方也必危機重重,怪不得逍遙山莊被江湖中人視若龍潭虎穴,望之卻步! 蘇玉嬌在父女之親,情郎之愛中,所選擇的第三條路,徐玉麟此刻回想起來,認為她是對的,而也由此足以證明蘇姑娘相愛之深,為他竟不惜一死! 他想哭,但哭不出來,他想拔劍自絕,追随紅粉知己而去,可是四肢難動,又有什麼辦法? 不知過了多少時間,徐玉麟從昏睡中被人拍醒,他還以為是蘇文彪來地下懲治他,那知凝目看時,面前站著的卻是武師司馬青山。

     司馬青山見徐玉麟醒來,無限沉痛的道:“徐老弟,隻因小兄無能為力,使你受委曲啦!唉!想不到你竟是“玉面雙傑”徐世憲大局主的惟一後代!” 徐玉麟雖在黑暗中仍然可以看到司馬青山神情悲憤,淚痕滿面,不由詫異道:“老武師,你怎麼來此?你與先父熟識嗎?” 司馬青山急忙說道:“時間無多,這些事情讓我随後慢慢告訴你,現下你可有什麼辦法使我幫助你先脫身這把鐵椅的捆綁嗎?” “隻要老武師肯幫忙,辦法是有的。

    ”徐玉麟答道:“請你把我背後的寶劍抽出來,就可以把此鐵椅砍斷。

    ” 原來蘇文彪在按動機關把徐玉麟捆在鐵椅上之時,隻因廳外突然發生情況,惟恐來人是營救他的,故而複又發動機關,将他運人帶椅陷入地穴,因此人廳内忽然一陣黑暗。

     事出匆忙而湊巧,蘇文彪雖然知道徐玉麟身上是兩斷金切玉的寶刀,但是以為他四肢不能動彈,又有啥用! 司馬青山一聽他說出辦法來,于是大喜道:“要非徐老弟提醒,小兄倒真慌得忘了你的劍原是削鐵如泥的寶刀呢!” 他說著,毫不遲緩的由徐玉麟的背後把塗過黑漆的九龍寶劍抽出,瞧也未瞧就舉劍砍下。

     倏地,他将砍下的寶劍忽又停止,吐出了口長氣道:“小兄真是粗心,我這樣一劍下去,就是能把鐵橋砍斷,豈不也要把老弟傷著?” 原來這時徐玉麟身上的鐵椅,就像鋼鎖一般,把他的軀體四肢綁得緊緊的,司馬武師果真一劍斬下,這種神兵就是護身罡氣也抵擋不住,其後果自然不能想像! 徐玉麟心不暗自凜道:他這話确是不假!随略微凝思道:“這樣吧……”請老武師把寶劍沿劍鞘傍邊,穿進我的背後,你就退開,我自有法。

    ” 司馬武師略為遲疑,但他終于依言而行。

     徐玉麟見司馬武師已退向傍邊,乃猛提一口真氣,将“佛門玄罡”工夫,突然發揮至十二成,隻聽“卡嚓”聲響,九龍寶劍由他背後豎直著突飛而出,鐵椅從中斷裂,彈簧失去效用,他趁機脫身而去。

     九龍劍直直的砍在洞壁上,徐玉麟背後衣服破了道豎縫,劍傷肌肉,鮮血直流! 司馬武師驚詫中,徐玉麟又掏他那隻羊脂玉瓶,倒了兩顆丹丸,遞給他道:“小弟受傷了,又要請老武師代勞塗藥。

    ” “小兄弟,怎麼你受傷啦?”司馬青山武師接過丹丸道:“不太重吧?” 徐玉麟凄苦的一笑,道:“還好,隻是皮肉而已,要不是小弟運足了十二成罡氣反彈,恐怕此刻斷掉的不是鐵橋,而是我自己啦!” “罡氣反彈………”司馬武師似懂非懂的說了這麼半句話,便迅速的把徐玉麟背後衣服扯開,給他塗上了捏碎的藥丸,這才發現他背上的劍傷,竟有尺多長! 敷藥完畢,徐玉麟拉著司馬武師一隻手,無限感激的道:“老武師此恩此德,使小弟沒齒難忘!現下小弟須要略事休息,老武師可否趁此機會說出小弟所問之事?………”話說至此,忽然想起橫劍自絕的蘇玉嬌,不由心裡一酸,淚下如雨,顫聲又道:“蘇………蘇姑娘死得好慘……” 司馬武師疊忙答道:“蘇姑娘并未死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