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金玉為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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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已經變得不重要了,說與不說都是一樣。

    ” 神劍北童問道:“紫陽女依此言,令老朽甚為不解?” 紫陽玉女道:“據敝莊武相古之洞前輩,日前歸來所說,‘神州二奇’兩位隐士,已在閩西‘王華洞’出現,正以山野散人裝扮,沿途北來,而且昆侖派聯合了雪山、崆峒、點蒼各門,亦将散布于江湖上的高手弟子召回,各派掌門人齊集昆侖山‘紫靈洞’會商,風聞亦是為了‘紫玉狸’之故。

    還有………” 徐玉麟急忙截住紫陽玉女話頭,問道:“還有什麼?紫陽姐姐。

    ” 紫陽玉女面色微凝,接道:“還有西藏圖喀蘭宮的密宗派僧侶,亦派出大批人手,向中原而來,諒必亦與‘紫玉狸’之事有關,所以适才所出愚策,便是針對這些宗派的舉動而發。

    ” 神劍北童聽罷,忽然哈哈大笑道:“當今江湖上既有這些重大舉動,更足證明紫陽女俠所出上策,實乃對症良藥……” 他話至此處,停頓有頃,倏的目露精光,掠了紫陽玉女與徐玉麟一眼,使兩人都不由微怔! 但見神劍北童擡手撮了一下那淨光無胡的下颔,神色變為肅然,又道:“想不到‘神州二奇’兩位前輩高人,也已複莅江湖,如今令師‘天地一尊’雖已逝世,但有女俠這般高徒,自是青出于藍,起而代之。

    那麼‘一尊’、‘二奇’、‘四絕’、‘五巧’、‘六不全’,不是又将大會群雄了嗎?哈哈!看來今後武林中,必将掀起一場滔天風浪,老朽已行将入木之年,竟趕上了這場盛會,難得,難得!” 他說話之間,神情豪邁,似是能看到一場驚天動地的武林盛會,是他生平中之一大幸事,此人真是老而不朽! 紫陽玉女“噗嗤”一笑,說道:“童老前輩,适才所言,想必還忘記了幾個人吧?” 神劍北童面色忽的變得更為肅穆,稍一沉吟,道:“紫陽女俠可是說得當年的‘東海三魔’嗎?” 紫陽玉女點頭道:“童老前輩所猜不錯。

    ” 神劍北童道:“不過據家師透露,這三個老魔,在六十年前已死于泰山,所以………” 神劍北童認至此處,突的沉思不語,似是在追憶一件什麼事情?………花開二朵,話表兩頭,這裡暫且按下神劍北童、紫陽玉女十徐玉麟三人的談話,且說:三才劍歐陽青按心要探采這“藏龍谷”内,究竟有些什麼厲害?以便………他大踏步的昂然邁出了“翠竹小軒”,沿著門前通往翠竹掩蓋下的那條小木橋的甫道,往前走了約有十來步遠,忽的眼前一花,原來所行走的小徑,此刻蓦然變成了縱橫交錯的數十條,而且自己停身之處,正在這些交錯的小徑岔口上,再看那獨木小橋時,已失去所在,轉首四望,“翠竹小軒”卻在每條小徑之端,出現了同樣的一所。

     這變化太也神奇,令人簡直不敢置信! 歐陽青流目環視了一周,心中大駭,暗自沉忖道:我已在她面前誇下海口,倘若就此作罷,豈不被她更為卑視! 然而,這些縱橫交錯,不分南北東西,四通八達的道路,究竟要選擇那條好呢? 行思間,猛一擡頭,隻見面前一條小徑之端“翠竹小軒”已隐沒,獨木小橋又自出現,心下大喜,正待舉步行去,目光不由向四周又掃視了一下,便生生将舉起的腳步放下。

     原來他目光所觸之處,在每條小徑之端,同樣的出現了一條獨木小橋,而那一座一座的“翠竹小軒”,卻在刹那間都沒有了! 這兩種不同的變化,僅僅是在他微作沉忖之間而發生的,怎不便他覺得離奇古怪之極! 神劍北童對他下的評語,真是半點不假,他是個道地的心服口不服,不到黃河心不死之人! 他雖覺得這種神奇變化,匪夷所思,暗自凜懼,然而他并不死心。

    于是心中一流,打定了一個主意,真氣微凝,已自施展出提縱之術,迳向前面的獨木橋掠去。

     歐陽青的輕功造詣,固未臻化境,但也并非是個弱手,輕功施展,一掠之勢,何止數丈? 可是說也奇怪,盡管他縱躍得多快,多遠,而面前那隻獨木橋,距離他依然那麼遠近! 他向前縱躍一丈,木橋似是後退一丈,他縱躍的快,木橋後退的亦快,始終和他保持著原來的那段距離。

    他之往前飛掠,似是在原地打轉一般! 半天,他停住提縱,流目四矚,這才發現原來仍在原地,竟未縱出半丈之遠! 四周依然是縱橫交錯的小徑,小徑的每一未端,翠竹叢下,木橋宛然,看來也不過是二三十丈之遠,但卻咫尺天涯! 歐陽青至此,始才覺得紫陽玉女之言,并非大話吓人,“藏龍谷”确是外人寸步難行! 他原意是想向著一個方向試試,倘若不行,使再改變另一個方向,如今既然縱躍了半天,仍在原地不動,此念也就隻好打消了。

     紫陽玉女和他相約,本以盞茶時間為限,但他離開“翠竹小軒”之後,何上已經有了半個多時辰。

     北雁老人在“古月洞”前,以石頭布成的陣法,在他心中,已是天下無雙,但與此際“翠竹小軒”前的變化,兩相比較起來,實乃小巫見大巫。

     至此,他已經是心服口服了,而私下裡重返此地,偷學那“九幽地府”中的骷髅招式之念,也不由打消了大半。

     他想重返“翠竹小軒”,向紫陽玉女認輸,在他這也算不了是一件什麼奇恥大辱,原因是“天地一尊”,乃武林中數百年來的一位至尊至聖的奇人。

     可是,“翠竹小軒”已不知隐于何處?……… 歐陽青正在低頭沉思間,蓦聞身後響起一陣銀鈴般的笑聲,回頭看時,紫陽玉女正向他姗姗行近,後邊跟著神劍北童和徐玉麟兩人。

     紫陽玉女蓮步停住,黛眉微軒,嬌笑一聲,道:“歐陽賢兄,超出預約時間已數倍,怎麼還未走過那木橋呢?”語音雖甚嬌柔動聽,但卻含有打趣之意。

     歐陽青臉上一陣火辣辣的難過,直似被人重重的打了兩記耳光,好在面垂黑紗,别人自是看不到他的神色。

    他兩手一攤,作了個莫可奈何的樣子,表示出無所謂的答道:“紫陽女俠這‘翠竹小軒’,确是使人難雜半箭之地,但不知令師‘天地一尊’老前輩,在此布下了什麼陣法,刹時之間,就有那多的變化?” 紫陽玉女焉有不知他特别提出“天地一尊”來,實是藉以掩飾此際窘态,心不暗道:這人也太狡滑,倘若我不對他無意中說出師承來,看他現下還有什麼托辭?于是笑道:“歐陽賢兄,如果對‘藏龍谷’有興光臨,事過之後,不妨随時枉駕,不過現下我可以告訴你,‘翠竹小軒’乃是先師小技,所布成的‘咫尺天涯’,有驚無險,至于‘不歸别莊’那就大不相同了!” 歐陽青萬難想到紫陽玉女,直似神明一般,竟将他心中所想,完全看穿,不由心下微震,心機一動,藉題支吾道:“在下與師兄等,誤入貴莊,臻女俠盛情招待,來日自當專誠前來緻謝,不過在下還有一事不明,不知女俠能否兄台?” 紫陽玉女答道:“歐陽賢兄欲知何事,不妨請講,隻要我所知道的,無不奉告。

    ” 歐陽青流目環視了一周,見一切又恢複舊觀,停身之處,離那“翠竹小軒”,也不過是十丈左右,距獨木小橋,則尚有倍遠,由竹叢下望去,便是那所花園。

    稍一流忖,道:“在下至今不明的,就是這‘藏龍谷’中,隻有一所花園,怎的不見‘不歸别莊’的房舍呢?” 紫陽玉女尚未答言,神劍北童也跨前半步,道:“老朽也覺甚是奇怪,我們明明是看見‘不歸别莊’有許許多多的屋宇,怎麼現下卻一無所見,尚請女俠明以兄台?” “‘不歸别莊’與‘藏龍谷’,名是兩地,實則為一。

    ”紫陽玉女答道:“隻因‘藏龍谷’ 被前面的那山腳所隔,遂分為兩地,各位進入的‘不歸别莊’,便在山腳前面。

    此處名叫‘不歸園’,乃是‘藏龍谷-中的絕地,四周高山陡壁,無路可通,隻有前面山腳下一條邃道可以出入,出了邃道,則是‘不歸别莊’,出了‘不歸别莊’,也就離開了‘藏龍谷’。

    ” 神劍北童急忙問道:“然則那‘九幽地府’和‘迥旋之路’又在何處?” 紫陽玉女答道:“這兩處機關,就在那山腳之中………” 她說至此,略微一停,又道:“‘不歸别莊’裡,到處機關遍布,凡是進入之人,走來走去,最後都必走進那‘回旋之路’,而‘回旋之路’裡有三座機關,入口為三,實則裡面互通,厲害無比,連我也未進入過,百年來僅有一人連闖三關,且絲毫未損的退出。

    ” 她說罷,回頭對徐玉麟嫣然一笑,情态萬端,直把個歐陽青妒得心頭發抖! 神劍北童看了徐玉麟一眼,哈哈笑道:“如此說來,我這位小兒弟,可說是大開眼界啦,吉人天相,大難不死,必有厚福!” 說罷,複向紫陽玉女與徐玉麟神秘的一笑。

     這情形看在了歐陽青的眼裡,惑然而解,而更醋意橫生! 徐玉麟把頭連搖數搖,笑道:“那裡邊的是危險萬分,現不想來,猶有餘悸,老哥哥倘有興趣,不妨我帶你去看看………” 忽然一陣車輪軋軋之聲,徐玉麟把話停住,縱目望去,隻見獨木橋前面,又駛未了那輛“死亡之車”,不過乃是由二馬拖曳。

    賽西施馬大嫂,高坐車轅。

    到在橋頭,将馬勒住。

     “啊!‘死亡之車’!”徐玉麟驚呼道:“紫陽姐姐,你要我們乘坐這輛怪不吉利的車嗎?” 紫陽玉女點頭道:“是的。

    不過現下我須讓馬大嫂先将歐陽賢兄送走,你和童老前輩,尚須留此三日。

    ” 徐玉麟不解的問道:“要走何必用此車相送?” 紫陽玉女道:“各位武功雖強,若不乘此車,便離不開‘藏龍谷’的,而且這車的行速快捷,也好節省許多時間。

    ” ※※※※※※ “不歸别莊”中,緊靠荷塘邊的一所廳房裡,此際,正是菜香酒濃,筵席盛開。

     席上僅有三人。

    一個是發須如銀,面容清湛的去衣老叟。

    一個是位身著青衣的中年婦人。

    另一個則是位滿臉孩提之氣,看來也不過是十四五歲的道童。

     那中年婦人,頭上青絲烏亮,黛眉斜插入鬓,鳳目含俏,面色白裡透紅,猶如荷瓣,顧盼之間,風韻萬千,看來她在青春時,也必是位絕代風華的佳麗! 然而—— 奇怪,這位中年婦人,卻口口聲聲的自稱老身長,老身短的,正如那位道童自稱老朽一般的不恰當。

     讀者自然明白,這位自稱老朽的幼童,便是年已屆百的神劍北童了,可是這位玄衣老叟與青衣婦人,又是誰呢? 從那位看來已是耄耋之年的去衣老叟,和那位最多不過四十多歲的中年婦人的彼此談話與稱呼中,兩人似是夫妻關系,果如此,這可真的是“滿樹梨花壓海棠”了! 半點不假,他們确是夫婦。

    這時隻見那玄衣老叟,手拈酒撙,對神劍北童笑道:“童兒,老夫夫婦,自主人‘天地一尊’遁迹武林之後,便也甚少在江湖上出現,想不到我們鄰陽一會,晃眼已二十餘年,人生若夢,為觀幾何?此番故友重逢,實是難得,來,老夫和拙荊,向童兒幹一大杯!” 他說著,酒杯卻并未湊近嘴唇,但那樽中之酒,卻忽的化作一縷白線,直射進他的口中。

     那中年婦人,向神劍北童盈然一笑,舉杯在手,也一飲而盡。

     神劍北童忽的将面前滿盛濃酒之杯,以食中兩指,微微一彈,隻見那酒杯倏然離桌飛起五尺多高,半空裡竟自停住不動,而神劍北童卻于此時,又以一隻中指向那酒杯一指,複湊上嘴唇,杯中之酒,就在這時,也突的冒出,變成條細小的水柱,彎曲的向他的口中竄進,少頃,水柱倒盡,那酒杯也冉冉下降于原處,竟然毫無聲息。

     兩人就如此的以敬酒為題,各自顯露了一手駭人聽聞的絕藝。

     神劍北童飲畢,哈哈笑道:“二十年來,古兄武功精進又上層樓,‘玉龍飲’已練至此種程度,實令老朽自歎弗如!” 他這話确非當面恭維之辭,須知“玉龍飲”完全是一種氣功,非但能将數人外之物,吸進口中,猶能呵氣傷人于無形,然而非有上乘内功之人,卻不易練成,而練到吸水成線之境,尤為不易! 玄衣老叟在神劍北童話畢,卻自謙虛的答道:“老夫二十年的時光,已空自跷跑,雕蟲未技,敢在童兒面前獻醜,尚請多多賜教。

    倒是童兄的‘神功指’,練到以氣禦物之境界,實令老夫望塵莫及!” 兩人都是彼此互相恭維謙辭,但實際卻也都是實話,并未過甚。

     這時,一名小婢,已将各人面前酒樽複又添滿,神劍北童舉杯向玄衣老叟,久身道:“古兄何必硬要往老朽臉上貼金,所謂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沒有,你那手‘玉龍飲’功,縱觀當今武林,在老朽看來,已不作第二人想………” 他話說至此,稍微一頓,轉眼向青衣婦人笑道:“嫂夫人非但胸羅萬機,文才絕世,尤其伫顔有術,風華未減當年,來來來,萬事莫如杯在手一生幾見月當頭,老朽也回敬賢伉一杯。

    ” 神劍北童話畢,正待首先幹杯,卻被那青衣婦人,用話阻住道:“且慢,童兄所言,應由老身來說才對。

    不過你已經說了,為老嫂子代勞也不為多,‘伫顔有術’一辭,該由誰屬,叫之洞來評評吧?”說著,向神劍北童展顔一笑,竟将面前之酒,當先飲盡。

     玄衣老叟哈哈笑道:“應該,應該,童兄你這‘伫顔有術’一辭,應由誰屬,我也不說啦,你且照照鏡子吧。

    ” 神劍北童被他們夫婦一唱一和,弄得一時怪不好意思,面泛紅潤,把酒飲盡,也笑道:“好,好!這話算我沒說就是,這才叫做好漢難敵四手,強嘴鬥不過兩口哩!” 于是三人一陣哈哈大笑!其實神劍北童,其所以有此孩提模樣,并非是伫顔之術,實乃是一種生理上的畸形發展而已,放在那中年婦人話後,甚覺難以為情,但他究竟是個頗俱素養的江湖豪士,對這些小節,自是不為計較,且事實上自己本來就長得高不過三尺,叫誰看也是個小孩子呢! 青衣婦人的實際年齡,已逾九十之多,但她确是“伫顔有術”,而又不抛頭露面于江湖,忍受風霜之苦,是以有此容顔。

     她的武功倒無出奇之處,但是胸藏珠玑,才華絕世,與玄衣老叟本是一雙恩愛夫妻,但因玄衣老叟酷嗜武功,遂随夫投身“天地一尊”。

     她複姓皇甫,名叫如冰,隻因文貌雙絕,而又受“天地一尊”之倚重,凡“天地一尊”在江湖上之一切俠舉,十數年中,無不由其參與共謀,是以“不歸别莊”中人,乃呼之為“文丞”。

     至于玄衣老叟,便是紫陽玉女所說的“武相”古之洞。

    此人少年時,風流倜傥,一表人材,本有良好武功基礎,複受“天地一尊”之陶冶,一身本領,傲視江湖。

     但因“天地一尊”,當年雖為武林中之至尊至聖,卻是位道地的恬淡名利之人,固是俠蹤遍及宇内,然無創派争霸之圖,是以“不歸别莊”的武相古之洞,徒具高深藝業,而無用武之地。

     之後,“天地一尊”絕迹武林,古之洞雖曾在江湖上走動過幾次,但卻都是以遊山玩水之姿态出現,并未插手過問世事。

    因此,江湖上雖曾經風聞過“天地一尊”,有“文丞”“武相”為輔,但真正見過其人者絕少,而況這“不歸别莊”,更是外人無法涉足之地呢。

     迨至“天地一尊”逝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