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身陷虎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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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來莊中鬧事的是何人? 但是又恐懼心中所料之事會發生;因為那将使她面臨著父女之親與兒女之情的嚴重抉擇! 然而要來的事情終究要來,正所謂是: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凡百世事,諸般現實,又豈是每個人所能逃避得了的呢! 她就任這舉棋不定的當兒,“雷虎庭”中傳來陣陣慘嚎,以及怒叱喊殺之聲,連綿不絕! 蘇玉嬌真聽得芳心大震,于是也不再猶豫,嬌軀微挫,翻出“栖霞軒”的院牆,迳向“雷虎庭”奔去。

     這時“雷虎庭”的四通,已被莊中人批人馬包圍了個水洩不通,每個巷口隘道,都有成隊的人手封鎖,如非逍遙山莊中人,休想行動半步。

     “雷虎庭”發生了事,這種現象并不足為奇,而最使蘇玉嬌人惑不解的,此時有些人竟然往警镂樓方向急趕。

     逍遙山莊的警鐘樓是在“土金庭”的東北角上,蘇文彪派有兩名高手率領著二十幾個莊丁,專伺其責,不分晝夜,有四人看守,因為鐘樓建築得特别的高,可以俯瞰全莊,任何一處發生敵情,鐘樓上的人首先發現,便即鳴鐘報警。

     鐘樓是建築在一棟大房之後,外面無門,要想登樓,必須白那棟大房内的一個秘密洞口下去,再經通一條數丈距離的地道,始能進入樓中,但是那棟大房中卻住著看守鐘樓之人,而且門窗均為鋼柱,構造堅牢,就是無人把守,也不易進入。

     當然,那座鐘樓由外面也可以上去,不過那需要有“淩空虛渡”的輕功,放眼武林,具有這種輕功之人,那簡直是鳳毛麟角! 這光景,分明鐘樓上也已發生問題,不然,鐘聲既不會光響不停,莊中武士們也不可能放著「雷虎庭”的敵人不管,越過去往鐘樓方向疾奔。

     巷口封鎖,通道被兩來的人手擁塞難行,蘇玉嬌不願在擁擠的人潮中硬闖,隻好縱上一座高房,翻瓦越脊,朝打鬥的院落急縱。

     事情果然竟是她所最為擔心的,當她馳至鬥場時,那正是武師們所居住的一所獨院,院裡已是人聲鼎沸,刀光劍影,飄飛閃耀,直與地上白雪争輝! 蘇玉嬌隐身在屋脊上,大氣不敢呵出,鳳目凝斂,仔細的向鬥場觀瞧,她要确實的辨清那劍山刀林中的敵人,究竟是誰? 然而,她瞧了好久,竟然瞧不出個所以然來,因為鬥場上盡為一層灼灼打閃,直似千萬條銀蛇飛舞的寒光所籠罩,雖能看到人影翻飛,但卻看不清面貌。

     不過她已辨認出參加混鬥的,正是她父親的随身童子與護衛;因為她父親雖然在鬥場之傍掠陣,身邊卻隻是一些武師與幾個有身份的頭領。

     她以目光所及,把場上閑著的人手搜索了數遍,就是沒有發現心上人徐玉麟在那裡?亂子既是出在武師住院,徐玉麟身為武師之職,即使裝做加盟棒傷未愈,自也不能仍留房中?……… 這廂打鬥得空前激烈,鐘樓那邊仍是警聲連續不停,蘇玉嬌對此情況,猶若堕身五裡霧中,一時實在無法搞清。

     她終于忍耐不住,橫橫心,一個縱躍,落在了蘇文彪的身傍。

     蘇文彪對于女兒的突然躍出,似是意料中事,毫不為意的僅是向她瞥了一眼,複又向寒光耀射的鬥場瞧去。

     蘇玉嬌緩緩的偎近乃父身邊,嬌滴滴的喊出聲:“爹!”想著問道:“是那裡來的敵人?” 蘇文彪目也未瞬,隻是淡笑聲道:“你不要著急,待會捉到他自然分曉,不通你可願意做他的‘送終大典’的執行人嗎?” 蘇玉嬌身軀微微震顫,但毅然答道:“凡是背叛爹爹的人,女兒都願把他們活活打死!” “這才算是我的好女兒………”蘇文彪略微停頓中,瞧著愛女的嬌靥,忽然發出陣森冷的哈哈大笑! 他這陣陰森反常的笑聲,不但使蘇玉矯聽得大為悚凜,連一傍的那參武師與首領,齊都為之震! 蘇玉嬌沉吟片晌,壓壓忐忑的心情,又向父親問道:“鐘樓那邊好像是也出了岔子?” “不要理它,那是分散我們注意力的詭計,好讓這小子脫走,哼哼!蘇文彪是什麼人,會上此當!” 蘇文彪在答覆女兒的問話時,宛若自言自語,雙目緊盯著鬥場上的變化。

     鬥場傍邊,已經躺下了三四個武師裝扮的人物,有的還在發著痛苦無力的呻吟,可是竟無人去理,蘇文彪更是置若罔聞,就像是他的注意力稍微分散,敵人便可逃走一般。

     原來蘇文彪此刻所用以對付敵人的人手,确是他親目訓練出來的八個青衣童子,以及八名壯年護衛。

     這二八一十六個人,全是一律用劍,而且劍長四尺三寸,比普通寶劍奇特,這是用來适應蘇文彪由他那獨步武林的飛抓抓法中,創研而成的一套劍術。

     他這套劍術走的是輕靈迅捷,詭奇多變之路,共有二十八招,招中套式,式中有幻,施展起來,光影千條,不見人身,的是獨成一家。

     蘇文彪把這套劍法名之為“飛幻劍術”,便又經過苦心孤詣的參研,試驗,而成為人人聯手合擊的“飛幻劍陣”。

     此“飛幻劍陣”,複因能以雙倍人手施為,故又有“飛幻”與“合飛幻”之分。

    僅是以人人施為的“飛幻劍陣”,其威力已自不弱,更何況再以雙倍人手而成的“合飛幻劍陣”呢! 這種陣法,蘇文彪雖早已創練成功,但是真正應敵這還是初次,所以他目不轉瞬的瞧著鬥場中的一切細微變化,作為參研改進的根據。

     要是一個普通敵手,在蘇文彪的估計中,極難在“飛刀劍陣”裡走過十招,可是今日遇上的敵人,既是他的死敵,又為天下超等劍手,如此一來,蘇文彪使用了“合水幻劍陣”,其目的一則測驗自以為天下無雙的手創劍法與劍陣,究竟能發揮威力至若何程度?二則也可藉以測知這個勢必除之而後快的強敵的武功會有多高?以便采取下一步行動。

     在這般我高敵強的打鬥情形之下,“合飛幻劍陣”的威力已發揮至極至,是以滿院中盡是劍影寒光,使蘇玉嬌無法看清劍陣中的敵人是何面目? 蘇玉嬌原不知道他父親有這套獨門劍法,更不知道有此“飛幻劍陣”,所以,她也被這種罕見的劍鬥所吸引,一語不發的跟著乃父靜觀起來。

     劍影寒光,就如此的愈演愈烈,終于鐘聲停了,但這沒院落裡的劍化銀芒萬條,卻迎接著由東方逐漸射出的朝曦,已然進行個不停。

     蘇文彪既沉醉于自己的劍術絕學,複凜駭于對手武藝之神奇,他從戰鬥開始的四鼓時分,一直到旭日初升,除了對愛女說過幾句話外,既未稍離鬥場半步,也沒指揮所屬作過任何事情。

     自然逍遙山莊中武士們平日訓練有素,布署妥當,所以莊裡雖是同時發生兩處敵情,而蘇文彪盡可檢擇重點督陣,用不著分神過問其他,自會有人替他便宜行事。

     鐘樓上的警鐘聲停片刻,便有一位五十多歲.身材魁偉,濃眉重目,紫棠面皮,生像威武,首領打扮的人,匆匆走向蘇文彪低聲報告道:“莊主,鐘樓上搞鬼的敵人已經遁走,可惜未能把他捉住,本座特向莊主請罪。

    ”說罷,一傍垂手肅立,靜候莊主指示。

     蘇文彪目視鬥場瞬也未辦,僅是把手一擺,問道:“齊路主可曾見到敵人有幾個,是什麼模樣嗎?” 原來逍遙山莊四分之二的人馬,按“天、地、元、黃”,分作四路;即“天成”、“地成”、“元威”、“黃威”,每路一百二十人,由兩名高手率領,作為正副路主。

     這“天、地、元、黃”四路人馬,也各有專司,大體上是:“天成”應敵,“地威”守莊,“元威”巡邏,“黃威”後備,所以一旦發生情況,均能有條不紊。

     紫棠面皮的魁梧威猛大漢,便是“天威路”的正路主,原是個塞北綠林魁枭,膂力過人,手中一柄金背斬刀,使得神出鬼沒,名叫齊搏虎,渾号“沙漠之鳄”,想當年橫行于塞北道上,駝隊高旅,聞名喪膽,便送了他這麼個令人作嘔而又心悸的綽号。

     這時,“天威”路主“沙漠之鳄”齊搏虎聽莊主見問,心中愧然,紫棠臉變成了豬肝顔色,不由唉歎聲道:“警鐘樓被敵人以巨石封住入口,無法上去,及至鐘聲停後,本座命人架起雲梯察看時,四個值更莊丁,猶昏睡未醒,再一細瞧,才如被人點了睡穴,但卻未見任何敵蹤。

    ” 有人到逍遙山莊來,敲了半天的警鐘,莊内這多的高手,連人家的模樣都沒瞧見,就讓人悄悄的走了,不能不說是道所向為武林矚目的枭雄大寨的奇恥大辱,“沙漠之鳄”齊搏虎原以為蘇文彪定會震怒,但是出于他逆料之外的,蘇文彪聆聽報告之後,依然未動聲色,僅是略微颔首,盯著鬥場目不斜瞬,似乎對鐘樓上的來人,根本并不在意。

     “沙漠之鳄”這才注意到鬥場上的情勢,也竟自凝神瞧了起來。

     原來鬥場上十六條飛龍騰蛟似的長劍,幻出的層層光幕,已經逐漸的淡弱下來,代之而起的是兩條烏黑通亮的怪蟒突出,擺尾吐信,沖破了那膚膚光牆般的劍幕,而且其勢-湧,大有把那十六支長劍壓倒的趨勢。

     蘇玉嬌雖然仍未看清敵人是誰?但她也已識出當下情勢,劍陣中的敵人已反守為攻,父親的護衛侍童的勢,趨向下風,暗自想道:是那裡來的這等高手,怎麼曾未聽到江湖上有個使用兩柄黑劍之人呢?……… 她這裡正自凝思,蓦的,蘇文彪大喝道:“童………猛………住手!” 原來蘇文彪親自訓練的這十六個随從,合稱為“八童”、“八猛”,他一見他們逐漸不支,惟恐傷在敵人手下,故而出聲制止劍陣的停下。

     那知不出聲喝止倒還罷了,他這一沉喝,無形之中使“八童”、“八猛”的出手劍勢為之一緩。

     高手交鋒,毫發之機都不能錯過,就在這十六支長劍聞聲微緩之際,突的一聲雷霆乍驚似的真吼,那兩條烏黑長劍,宛若出雲蛟龍擺尾,一個迥風旋蕩,在一片金鐵交鳴聲中,“八童”、“八猛”躍身後退,鬥場中央出現了個黑面黑衣,手使兩柄黑劍的少年,向蘇文彪爽朗笑道:“蒙莊主看得起末學後進,誠心相試,在下隻好當面獻醜啦!”話畢,雙劍還鞘,神情怡然目若。

     蘇文彪因為帶著付使人永遠難見廬山真面的微笑面具,别人當然無法窺知他任何時候的神情,但此刻他聞聽黑面少年的話,卻半天未發一語,料知他心中定必震駭與難過萬分! 蘇玉嬌斂目向場上瞧時,幾乎又使她暈了過去,原來這少年不是别人,正是她最所擔心的,冒名餘秀士卧底逍遙山莊的徐玉麟! 隻因雙方住手,徐玉麟出言中,似乎并未現露真像,與乃父為敵,所以她也就力持鎮靜,僞裝不識。

     這時“八童”、“八猛”雖則躍退,但依然每人手中持著柄斷了半截的長劍,環繞在徐玉麟的四周,虎視耽耽! 蘇文彪向徐玉麟凝視了一陣,忽然哈哈人笑道:“餘老弟真是老夫曾未一見的神劍手!老夫自以為天下無雙的‘飛幻劍陣’,也都奈何不住你,縱觀當今武林,餘老弟堪稱天下無敵,昨日筝享武師之委,現在取消,重新委派老弟擔任本莊總武師之職………” 話說至此,向身傍各武師首領環掃了一眼,繼又說道:“各位武師以及衆路主們,還有誰對餘秀士英雖心有不服,不妨當場一試!” 在場武師以及莊中頭領,雖然不下三四十人,個個身手不弱,但是誰無自知之明,既見餘秀士出手之間,殺傷了好幾個武師,又将莊主随身的“八童”、“八猛”的“合飛幻劍陣”戰勝,而且最後一招将十六支長劍齊都斬斷,此種武技神兵,誰曾見過,而又有誰敢不服?所以,在莊主蘇文彪宣布委派餘秀土為總武師之職後,半天卻無人出聲,全場一片肅然! 蘇文彪一見無人反對,不白哈哈笑道:“既是無人願與餘秀士當場比試,那就這樣決定啦,餘老弟,今後仰仗之處頗多,還望莫要藏才不露才是!”言畢,袖袖一揮,示意“八童”、“八猛”撤出劍陣。

     蘇文彪這種處置,非但使曾和餘秀士拼過命的幾個武師,以及“八童”、“八猛”頗為懷疑,而蘇玉嬌更猜不出她父親葫蘆裡究是賣的啥藥? 武師司馬青山雖然已經瞧出了些端倪,感到問題的複雜與嚴重,而頗為餘秀士擔心,但也不敢則聲,隻有暗中留意而已。

     原來徐玉麟趁莊内警鐘人響之際,把蘇玉嬌送走,自己本想裝做棒傷未愈,閉門不出,可是他想起與蘇玉嬌幽會談心之時,曾聽到窗外有異動,及至出去看看,卻見一條迅疾的人影,翻上房去消失了。

     他知道自己與蘇玉嬌的談話,可能已被人竊聽去,但不知此人為誰? 他心懷鬼胎,擔心自己行藏已被蘇文彪察覺,所以暗中戒備,在卧室内躺著反覆的沉思。

     後來,鐘聲停了,莊内複趨平靜,他即覺得已經身陷危機,底蘊敗露,弄不好就要與蘇文彪正面朝上。

    所以當那老僧去後,蘇文彪将“八童”,“八猛”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