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王大夫

關燈
用說。

    事情是明擺着的,到最後,一定就是那樣一個結果。

    ” 沙複明和王大夫在大門外遊蕩,休息區的氣氛卻被金嫣和小孔推向了高xdx潮。

    金嫣擠到都紅的跟前,舉起雙臂,突然大聲地說:“安靜了。

    大夥兒安靜了。

    ”大夥兒都知道即将發生的是什麼,安靜下來了。

    休息區頓時就呈現了翹首以待的好場景。

     “嗞”的一聲,拉鎖被迅速地拉開了。

    這一聲好聽了,嬌柔,委婉,短促,像深情的吟唱。

    那是金嫣打開了她的小挎包。

    小挎包一直斜挎在金嫣的身上,現在,金嫣把拉鎖拉開了。

    金嫣從小挎包裡取出了厚厚的一沓,大小不等的。

    金嫣一隻手拿着,另一隻手卻摸到了都紅的胳膊。

    她把厚厚的同時又是大小不等的一沓交到了都紅的手上。

    金嫣說:“都紅,這是大夥兒的一點心意。

    你知道,一點心意。

    ” 金嫣說這句話的時候其實已經動情了。

    她的聲音在抖。

    每一個人都可以感受得到。

    每個人都可以聽得見激動人心的喘息。

    都紅捏着厚厚的一沓,用她殘疾的手掌再三再四地撫摸。

    都紅對大夥兒說:“我謝謝大家。

    ” 金嫣在等。

    小孔也在等。

    所有的人都在等。

    她們在等待最為激動人心的那一刻。

    她們不需要都紅感激。

    她們不需要。

    但是,這究竟是一個溫暖而又動人的場景,少不了激情與擁抱,少不了滾燙的、四處紛飛的淚。

    小說裡是這樣,電影裡是這樣,電視上也是這樣,現實生活就不可能不是這樣。

     說完了“謝謝大家”,都紅重複了一遍。

    “我真的是非常感謝你們的。

    ”都紅最後說。

     都紅的腔調平靜了。

    沒有激動,卻非常的禮貌。

    所謂的高xdx潮并沒有出現,最終卻以這樣一種平淡的方式收場了。

    這樣的平淡多多少少出乎大家的意料。

    事實和小說不一樣,和電影不一樣,和電視也不一樣,和新聞報道也不一樣。

    人們反而不知道事态該怎樣往下發展了。

    這一來休息室裡的平淡就不叫平淡,都有些手足無措了。

     幸虧有客人來了。

    一共是三個。

    杜莉就開始派活。

    她大聲地叫着推拿師的名字,高高興興地喊他們上鐘。

    在這樣的場景底下,還有什麼比節外生枝更好的結局呢。

    王大夫正在外面,肯定聽不見。

    杜莉特地來到了門外,扯着嗓子喊:“王大夫,上鐘啦!” 王大夫上鐘了。

    張一光上鐘了。

    金嫣上鐘了。

    推拿中心的氣氛在第一時間重新恢複到了日常。

    都紅來到休息區的門口,扶住門,開始撥弄。

    門吸的聲音很好聽。

    “嗒”的一聲。

    “嗒”的又一聲。

     還在都紅躺在醫院的時候,她就知道休息區的大門裝上門吸了。

    她和高唯之間有熱線。

    說起來也真是有趣了,都紅躺在醫院裡,對推拿中心的情況反而比過去了解得還要全面、還要仔細。

    高唯把推拿中心所發生的一切都告訴她了,和“親眼看見了”也沒有任何區别。

    高唯的嘴巴一直在為她做“新聞聯播”。

    高唯的“新聞聯播”是全面的,深入的,什麼樣的内容都有。

    高唯的“新聞聯播”不隻有報道,還有“社論”和“本台綜述”。

    慢慢地,都紅懂得高唯的意思了,她的“新聞聯播”有她的中心思想,也可以說,精神指向。

    這個精神指向隻有一個,她想讓都紅知道沙複明對她有多好。

    這一來高唯的“社論”和“本台綜述”也就很清楚了,有她的目的。

    這個目的也隻有一個,希望都紅能夠投桃報李,對沙複明“好一點”。

     都紅不需要這樣的“新聞聯播”。

    她的心很亂,很煩。

    但是,她堵不住高唯的眼睛,更堵不住高唯的嘴。

    都紅願意承認,沙複明這個人不是都紅過去所認為的那樣,他好,一點也不是“嘩啦啦”。

    他對都紅是真心實意。

    但是,都紅不愛他。

    還是不愛他。

    無論沙複明為她做了什麼,她願意感恩,但不愛。

    這是兩碼子事。

     高唯的“新聞聯播”卻來了大動靜,高唯突然給都紅做起了“現場直播”。

    這是一次大型的、長時間的現場報道。

    都紅聽見高唯在現場小聲地說:“沙老闆和王大夫已經出去了,金嫣帶領着小孔走進了休息區。

    金嫣剛才在過道裡大聲地喊,‘開會了!大夥兒聽見沒有?開會了!’不知道她們要幹什麼。

    ” 通過高唯的手機,都紅聽見金嫣突然說:“我們自以為我們不冷漠,其實我們冷漠。

    我們不能再冷漠下去了!” 幾乎就是金嫣一個人在講。

    她講了足足有五六分鐘。

    都紅聽出來了,所謂的“開會”,其實是一場募捐,金嫣在鼓動所有的人為自己“做點什麼”。

    不知道是生自己的氣還是生别人的氣,金嫣的聲音顫了。

    金嫣流下了激動的淚水。

    這一哭就使得她的演講既好聽又難聽,說白了,幾乎就是威脅——每個人都必須有所表示。

    她不是在演講、在勸說,她是在命令——“可憐的”都紅“都這樣了”,她還能幹什麼?她“什麼也幹不了了”,我們不能“眼睜睜”的,我們不能這樣“袖手旁觀”。

    都紅再也沒有想到金嫣會是這樣一個熱心腸的人,她驚詫于金嫣的演講能力。

    金嫣最後說:“我們擁有同樣的眼睛,我們擁有同樣的曈孔,我們的眼睛最終能看見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