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王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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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也許并不怪異,可是,小孔聽起來卻特别的怪異。

    自從小馬做出了那樣慌亂的舉動,小馬一直很緊張,小孔也一直很緊張,他們的關系就更緊張了。

    當然,很私密。

    小馬緊張是有緣由的,畢竟他害怕敗露。

    小孔卻是害怕小馬再一次莽撞。

    緊張的結果是兩個人分外的小心,就生怕在肢體上有什麼磕碰。

    這一來各自的心裡反而有對方了。

     咳嗽完了小馬就站起了身子,一個人往門外摸。

    他的膝蓋似乎撞在什麼東西上了。

    小孔沒有掉頭,卻從小馬的背後看到了一片浩渺的虛空。

     小孔突然就是一陣心疼,連小孔自己都吃了一驚,心疼他什麼呢?不可以的。

    就在這樣一個微妙的刹那裡,小孔真的覺得自己是小馬的嫂子了。

    有點像半個母親。

    這個突如其來的身份是那樣的具有溫暖感,小孔就知道了,原來自己是一個女人,就希望小馬哪裡都好。

     當然,這樣的閃念是附帶的,小孔主要還是不好意思。

    人一不好意思就愚蠢了,這愚蠢又時常體現在故作聰明上。

    小孔對王大夫說:“給我帶什麼好吃的啦?”畫蛇添足了。

     王大夫有心思。

    他的心思很重。

    幹巴巴地磨蹭了一會兒,說:“沒帶。

    ” 個呆子!個二百五!說句謊能要你償命麼? 張一光卻把話茬接了過來,說:“回去吧,回去吃吧。

    ” 這句話挺好笑的,很不幸,休息區裡沒有一個人笑。

    小孔害羞死了,尴尬死了,就好像她和王大夫之間的事都做在了明處。

     但小孔再尴尬也不能讓王大夫在這麼多人的面前失去了體面。

    小孔的臉滾燙,感覺自己的臉都大了一圈。

    小孔一把拉住王大夫的手,說:“走。

    ”話是說得豪邁,心裡頭卻複雜,多多少少還是生了王大夫的氣了。

     這哪裡是商量借錢,倒騰來倒騰去,味道全變了。

    可事已至此,王大夫隻能硬着頭皮,拉着小孔的手,出去了。

    畢竟心慌,一出門,腳底下被絆了一下,要不是小孔的手,王大夫早就一頭栽下去了。

    “你悠着點。

    ”小孔說。

    她的聲音怪怪的,居然打起了顫。

    王大夫就控制了一下,這一控制,壞了。

    需要加倍的控制才能夠“悠着點”。

     現在是北京時間十點。

    下早班的時間是北京時間十一點。

    王大夫和小孔總共有一個小時。

    刨去路上所耗費的十七分鐘,他們實際上所擁有的時間一共有四十三分鐘。

    四十三分鐘之後,張一光和季婷婷就“下早班”了。

    形勢是嚴峻的,逼人的。

    形勢決定了王大夫和小孔隻能去争分奪秒。

    他們一路上都沒有說話,“到家”的時候已經是一身的汗。

    現在,第一個問題來了:是在小孔的宿舍還是在王大夫的宿舍?他們喘息着,猶豫了。

    王大夫當機立斷,還是在自己的這邊。

    王大夫打開門,進去了,小孔又猶豫了一下,也進去了。

    幾乎就在小孔進門的同時,王大夫關上門,順手加上了保險。

    他們吻了。

    小孔松了一口氣,整個人已經軟了,癱在了王大夫的懷裡。

     但他們馬上就分開了。

    他們不能把寶貴的時間用在吻上。

    他們一邊吻一邊挪,剛挪到小馬的床邊,他們分開了。

    他們就站在地上,把自己脫光了,所有的衣褲都散得一地。

    王大夫先把小孔架到了上鋪,小孔剛剛躺下,突然想起來了,他們實在是孟浪了,再怎麼說他們也該把衣服一件一件脫下來,再一件一件放好了才是——盲人有盲人的麻煩,到了脫衣上床的時候,一定要把自己的衣服料理得清清楚楚,脫一件,整理一件,擺放一件。

    最下面的是襪子,然後,褲子,然後,上衣,然後,毛衣,然後,夾克或外套。

    隻有這樣,起床的時候才有它的秩序,隻要按部就班地拿、按部就班地穿就可以了。

    可誰讓他們孟浪了呢?衣褲散了一地不說,還是混雜的,脫倒是痛快了,可穿的時候怎麼辦?總不能“下早班”的都回來了,他們還在地闆上摸襪子。

    說到底盲人是不可以孟浪的,一步都不可以。

    小孔又焦躁又傷心,說:“衣服,衣服啊!”王大夫正在往上爬,問:“什麼衣服?”小孔說:“亂得一地,回頭還要穿呢!你快一點哪!” 王大夫終于爬上來了。

    王大夫感覺到小孔的身體抽搐了一下,繃緊了,她過去可是從來都不這樣的。

    可王大夫哪裡來得及問,他的腦海裡全是時間的概念,小孔的腦海裡同樣充斥着時間的概念。

    他們得搶時間。

    為了搶時間,他們就必須争速度。

    王大夫的速度快了,一陣劇烈的撞擊,王大夫一聲歎息,結束了。

    兩個人一起喘息了,喘息得厲害。

    小孔都沒有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