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金嫣、小孔和泰來、王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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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他的女兒,他一個人去了醫院,悄悄做完了男性絕育手術。

     成長起來的小孔到底懂得了父親。

    這是一份不堪承載的父愛。

    它強烈,極端,畸形,病态,充滿了犧牲精神和令人動容的悲劇性。

    父親是多麼地愛自己啊,小孔是知道的,父親實在是愛自己的。

    為了這份愛,小孔做到了自強不息。

    但是,小孔對酒氣的恐懼卻終生都不能消除,它是烙鐵。

    小孔的記憶一碰上烙鐵就會冒出嗆人的糊味。

     當然,這一切金嫣都是不知道的。

    金嫣也沒有問。

    沒什麼好問的。

    盲人自有盲人的忌諱,每一個忌諱的背後都隐藏着不堪回首的糊味。

     可是不管怎麼說,就因為金嫣這麼一個小小的舉動,小孔對待金嫣的态度和善一些了。

    看起來這個女人并不壞。

    她就是那樣。

    用她自己的話說,她就是那麼一個“人兒”。

    骨髓卻是熱乎的。

     這一天下暴雨,推拿中心沒有什麼生意,兩個小女人不想呆在休息區裡,一起去了推拿房。

    ——話又說回來了,這些日子又有誰願意呆在休息區呢。

    沙複明和張宗琪簡直就成了兩塊磁鐵,他們把相同的一極對在一起了,中間什麼都沒有,就是能感覺到他們在“頂”。

    他們會一直“頂”下去的,除非有一方願意翻一個個。

     沒有生意,閑着也是閑着,金嫣和小孔就決定給對方做推拿。

    這不是“推拿”,是“我伺候你一回”,然後呢,“你再伺候我一回”。

    蠻有趣的,蠻好玩的。

    她們做的是腹部減脂。

    所謂腹部減脂,就是對腹部實施高強度的搓、揉、摁、擠,捏,通過提高腹部溫度這個物理的方法,達到燃燒脂肪、減肥瘦身這麼一個宏偉的目的。

    必須指出,腹部減脂痛苦不堪,想一想就知道了,腹部沒有骨骼,穴位特别地集中,同時也格外地敏感,更何況女人的腹部又是那樣的嬌嫩。

    一把被推拿師揪住了,拽起來,使勁地擠,使勁地捏,疼起來和燒烤也差不多。

    但是,疼歸疼,腹部減脂的生意一直都很好。

    這說明什麼?說明女人們越來越珍惜自己了。

    沒有一個好腹部,好衣服怎麼穿?再好的面料、再好的款式效果都出不來。

    腹部是要緊的。

    疼算什麼,做女人哪有不疼的。

     金嫣和小孔并不胖。

    但是,兩個人都在戀愛中。

    哪有戀愛中的女人對自己的腹部是滿意的?都不滿意。

    很不滿意。

    原因不複雜,她要和十六七歲的時候比。

    “以前可不是這樣的”。

    戀愛中的女人都有一個基本的認知,自己的過去一直比現在好,男朋友沒趕上。

    隻有通過艱苦卓絕的努力,才能讓自己的現在回到過去。

    她們永遠也不會原諒現有的腹部。

     小孔的手不大,力量卻出奇地好。

    金嫣很快就吃不消了。

    當然,小孔是故意的。

    畢竟是玩笑——你剛才把我弄得那麼疼,現在,輪到你了,你也嘗一嘗姑奶奶的手段。

    金嫣終于疼得吃不消了,脫口就出了一句粗口:“小賤人!” “小賤人”是很特殊的一聲罵,有閨密之間的浮浪,同時也有閨密之間的親昵。

    是咬一口的意思。

    兩個女人隻有到了特定的火候才有可能成為對方的“小賤人”,一般的人斷然沒有如此這般的資格。

    我是“小賤人”,是吧?好。

    小孔不聲不響了,一把把金嫣腹部的皮肉拎了起來,死死地捏在了手上。

    “再說一遍?”小孔開開心心地說。

    金嫣是這樣的一号人,嘴上從來吃不得虧。

    金嫣說:“小賤人。

    ”“再說一遍?”小孔手上的力量和“再說一遍”成正比了。

    金嫣的嘴巴張開了,已經張到了極限,不能更大了,直哈氣,求饒了。

    金嫣說:“小姐,不敢了,回頭我給你做使喚丫頭。

    ”小孔松開手,松得很慢。

    這個小孔是有數的,放快了能疼死人。

    小孔說:“這還差不多。

    ”張開手,放在金嫣平坦的腹部,輕輕地揉。

    打一巴掌,揉一巴掌,這是必須的。

    金嫣的腹部平平整整,不隻是平整,還像瓷磚那樣分成了好幾塊,比小孔的好多了,小孔喜歡。

     小孔不隻是揉,還撫摸。

    撫摸了幾下,小孔再一次把金嫣的皮肉輕輕地拎起來了,嘴巴卻伸到了她的耳邊。

    十分鬼祟地說:“小肚子浪死了。

    泰來喜歡的吧?——說!有沒有和泰來那個什麼?” 金嫣似乎預料到了小孔的問題,她從不和泰來“那個什麼”。

    從不。

    金嫣伸直了大腿,笃笃定定地說:“沒有。

    我們熬得住。

    ”這句話話裡頭有話了。

    小孔突然一陣害臊,有些走投無路,隻好把金嫣的皮肉再一次拎起來,說:“說!有沒有?”金嫣疼得兩條腿一起跷到了天上,浪得都沒邊了。

    金嫣喘着氣,說:“你這是屈打成招了嘛。

    ”“還沒有?你看看你的兩條腿,為什麼跷得這麼高?”金嫣愣了一下,撲哧卻笑了,說:“我哪裡知道——不打自招的東西!” “真的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