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回 紅蓮寺和尚述情由 浏陽縣妖人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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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右的人都不曾看見,如何捕拿得着咧?拿了些科頭赤腳的人,一看都不是趙如海。

    監斬官因有職責在身,不能眼望着趙如海逃走,不上前擒捉,隻好親自動手。

    也顧不得風吹翎頂,雨濕衣冠,蹿入人叢中,東抓一把,西拉一下。

    看熱鬧的人見了這情形,都以為監斬官瘋了,吓得四散奔逃。

    直等到看熱鬧的人散盡了,監斬官才沒看見趙如海了。

    渾身被雨淋得如落湯雞一般,加以累得一身大汗,那裡還是一個威風凜凜的監斬官呢。

     “次日,趙如海又在街上行走,有人問他昨日在法場上的事,他說:“我自己的死期末到,誰也殺不死我。

    我因那監斬官的情形可惡,我在路上和人說說話,他也裝腔做勢的向我高聲叱罵。

    他以為我死在臨頭了,不妨欺負欺負,顯顯他自己的威風。

    我若不捉弄他,使他吃點兒小虧,他敢不知道我的曆害。

    ”自是以後,趙如海的行為,不但沒有變好,益發比從前來得惡毒了。

     “我曾幾次動念,要替浏陽人除了這妖物,無奈我是出家人,一則不願意侵犯殺戒,二則因趙如海是遠近知名的妖物,我出頭去除他,說不定也弄得大衆都知道了我的行徑。

    因此遲疑複遲疑,不敢冒昧從事。

    想不到他竟會自己找到我這裡來。

    我既是出家人,怎願意與他争長較短?當下自然不認會法術的話,說他誤聽人言,找錯人了。

    他說道,我姓趙的豈有找錯人的道理?我那時仔細打量他,覺得他的面貌并非十分兇惡之人,何以他的行為竟般兇惡得不可思議?他不來找我,便可以不管。

    既是找到我這裡來了,我佛以度人為本,不妨設法開導他。

    倘能使他歸向正路,豈不甚好?我既動了這個念頭,就對他說道:‘我現在也用不着争辯,既算是個有道術的,我是出家人,住在這紅蓮寺裡,從來不與外人交接,也不礙你的事,你為什麼要特地跑來和我較量呢?不是我出家人說瞧不起你的話,你的行為我早已知道。

    休說你隻有這一點兒茅山法,就是上界金仙,象你這般行為,也快遭天譴了。

    你師傅一生造孽的結果,你不是親眼看見的嗎?’我以為這一番話,總可以說得趙如海悔悟。

    不料他聽了反哈哈大笑道:‘我見面說特來領教的話,不是要領教這些三歲小孩都說得出的言語。

    你要知道,各人的處境不同,見地也就跟着有區别。

    你以為我師傅的死,是一生造孽的結果,我卻說我師傅一生修積,己得到彼岸了。

    ’ 孫癞子聽到這裡,說道:“原來他師徒修的是魔道。

    大師卻怎生對付他呢?”無垢點頭道:“倒來得湊巧。

    他找我比劍,算是他自讨煩惱,累出一身大汗,連眉毛都削去了半邊。

    臨去的時候,見東邊腳下安放着一口銅鐘,他順手向鐘上一指,便聽得啷一聲,銅鐘被他指破了一條縫,足有尺來長,三寸來闊。

    他說:留了這個紀念給後人看。

    我說:就這們給後人看了不希罕,請看老僧的罷。

    我當時走過去,捏了一把鼻涕,糊在裂縫上,将裂縫登時補了起來,他看了一言不發,就此拱了拱手走了。

     “前日我偶然出外,聽得許多人傳說,那社壇附近十多裡地方,發生了瘟疫,人畜被瘟死的已不少了,幸虧有趙如海在社壇裡敕符水救人,無論是人是畜,害了瘟疫的,隻要一喝他的符水便立時好了。

    不過他這符水,不肯輕易給人,至少要賣一串錢一杯。

    若是富有家産的人去求水,八百串一千串不等。

    他說多少要多少,短少一文也沒水給人家。

    有錢的人為要救性命,說不得價錢貴,就是變賣産業,也得如數給他錢,買他一杯符水。

    惟有沒錢的人,害了瘟症,非有他的水不能治,多有逼得鬻妻賣子的。

    有人問他:取了這們多的錢,有何用處?他說他師傅死後已經成神,至今尚沒有廟宇。

    賣符水得來的錢,就将社壇的地址,建造一所很大的廟宇。

    我一聽這類傳說的話,就覺的不對,那有瘟症百藥不能治,而他的符水卻獨能奏效的道理?借一杯水是這般勒逼人家的錢,這香的瘟疫,不顯系是他造成的嗎?象這樣惡毒還了得。

    偌大一個浏陽縣,既沒有人出頭制伏他,我的寺院也在浏陽,不能再裝聾作啞不過問了。

    主意已定。

    即時走到社壇去。

     “我在幾年前,曾到社壇遊覽過的。

    那株合抱不交的梨樹。

    那時雖已桔死,然隻沒了枝葉,樹身還是挺挺的豎着,撐天蔽日。

    前日去看時,連樹葩都不知掘到那裡去了。

    就在梨樹的地址上,搭蓋了一所茅棚。

    求水的人,來來去去,提壺捧碗的絡繹不絕。

    那些愚民,真愚蠢得可憐,出了許多賣田産、鬻兒女的錢,換了一杯符水,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