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回 射怪物孫癞子辭師 賣人頭鄧法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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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他的心,然因想看他逃到那裡去,不知不覺的就跟着追趕。

    隻見那狐狸跑不上兩三箭遠近,就鑽進一個小小的石岩裡面去了。

     孫癞子追到石岩跟前,低頭伏身看石岩裡面,也好象是一個石洞,漆黑的看不見裡面深淺大小的情形,隻是岩下的窟窿極小,便是三五歲的瘦弱小孩,光着身也不容易鑽進去。

    窟窿周圍的石上,都磨擦得非常光滑,可知不斷的有狐狸進出。

    孫癞子笑道:“原來這地方就是你這小狐狸精的巢穴。

    我雖用雷劈了你的母親,但我師傅既将你母親的屍體埋葬了,并築了墳堆,我又在墳前默祝了後悔之心,并許了超度他,你不應該迷了我的方向,使我不能回洞,見不着師傅,得不着盤纏。

    我原是不恨你的,至此也不能不恨你了,性命可以不傷害你的,但須擾得你暫時不能在洞裡存身,以洩我迷途之忿。

    ” 舉頭看岩邊有好幾株樹。

    孫癞子在看牛的時代,就慣會上樹當即爬上樹去,折了一枝大樹丫下來。

    兩腳剛着地,瞥眼就看見那隻黑狐狸從洞裡竄了出來,跑的真快,霎霎眼便沒看見了。

    孫癞子疑心是自己的眼花了,料想狐狸不能逃跑得這般快。

    随把樹丫的小枝去了,僅留了頭上幾根小枝葉,從窟窿口塞将進去,以為這樣狐狸的巢穴,縱深也不過數尺,有這們的樹枝,足夠戳到底下。

    誰知塞進窟窿去,毫無阻擋,直塞到樹丫都進了窟窿,孫癞子還不舍得放手,自己将身體伏在地下,伸直了右臂,也送到窟窿裡面去。

    在裡面握緊樹丫,用力攪動了幾下,忽覺得窟窿旁邊,有一件尖銳的硬東西碰得手痛,順手放下樹丫一摸,摸着了似很沉重,取出來看時,原來竟是一個大元寶,朝窟窿口的一方面,也磨擦得非常光滑了。

    不由得喜出望外,連忙跪在地下叩頭謝了師傅的賞賜,起身待走,忽又轉念道:“照這情形看來,我是錯怪小狐狸精了,他原形都保不住不顯露,那裡能有神通迷我的路。

    我無端将樹丫塞迸他窟窿裡,若不取出來,他果然早已逃出了窟窿,到還罷了,不過從此回不得巢穴。

    倘若還在裡面躲着,不能出來覓食,不活活的将他餓死嗎?”遂揣好了銀子,仍伏身把樹丫拖了出來,才下山尋人打聽了回浏陽的道路。

     在路上也不知走了多少時日,向人打聽了多少次路程,一日畢竟被他走到了浏陽縣。

    他既沒有家可以回去,又沒有親朋戚友之家可以投奔,初到浏陽,隻得權且找了一家客棧住下。

    他雖是在浏陽生長的人,然一則因生長在鄉下,不曾到這縣城,二則因那時年紀太輕,又出自窮家小戶,所以對于浏陽的一切情形皆不熟悉,不過一口浏陽話還不曾忘記說就是了。

    一到了浏陽縣,心裡說不盡的高興,每日在客棧裡吃了早飯,就到街上去閑逛。

    打算在客棧裡略住些時,再到自己生長的鄉下去,謀安居生活之道。

     這日,他正在街上緩緩的走着,忽見前面遠遠的大群人,男女老少都有,一個個眉開眼笑的,不知圍擁着一件甚麼東西,邊看邊走。

    孫癞子是專在街上瞧熱鬧的,看了這情形,自然加緊了腳步,迎上前去看,他不看倒也罷了,這一看幾乎惹出一場大禍來。

    原來大家圍擁着看的。

    乃是一條三尺來長的木凳,凳上放着一顆人頭。

    木凳并沒人推挽,自然會一步一步的向前移動。

    那人頭雖是自頸以下截斷了,但是不見一點兒血迹。

    兩眼并和平常人一樣,能左顧右盼。

    頭發朝天绾了一個道裝髻,還戴了一枝古玉簪。

    周圍看的人雖多,連小孩子都沒一個敢動手去探摸的。

    孫癞子看了,雖知道是有人賣弄法術,然不知道這人是誰,是何等樣的人物?正想找一個年老的人打聽,湊巧有個人看了,向旁人稱歎道:“象鄧法官這們高強的法術,普天下隻怕也找不出第二個人來。

    ”這人聽了點頭道:“法木确是高強得很,不過說普天下找不出第二個,就怕未必,隻我浏陽自然沒人及得他。

    ”又有一個離木凳遠些兒的人聽了,答道:“我浏陽若有人能及得他時,他也不敢這們橫行無忌了。

    ”這人說還未了,就有個年老些兒的,連忙搖手止住道:“快不要随口亂道,你以為他隻有一顆頭在這裡走,便聽不出你的說的話麼?此時這頭不能開口,等一會剃過了頭發回去,一般的能将眼裡看的情形,耳裡聽的言語,一五一十說法給那鄧法官聽呢。

    ”那說話的人道:“隔了這們遠,我方才說的聲音又不大,料他也不聽得。

    并且看他的人這們多,他即算聽得了,也不見得便知道是我。

    ”孫癞子這才知道是鄧法官的頭,因想看這頭究竟如何舉動,便不暇多聽這幾個人談話,即跟上人頭同走。

     又走了十來家後面,到一家剃頭店門口停了,隻見一個年約四十多歲的人,裝束情形與普通剃頭的差不多,好象歡迎上賓的神氣,慌忙走出店門,恭恭敬敬的對這頭拱手,笑道:“鄧法官今日又來光顧小店子,請進、請進。

    ”說着,将雙手先在自己衣上揩擦了幾下,覺得揩擦幹淨了,才誠惶誠恐的捧起那頭來,走進店就一張高凳子上安放了,和平常人剃頭一般的剃起頭來。

    剃幹淨了,仍捧出來安放在長凳上,那凳又自然能行走了,孫癞子是個會法術的人,見了這種情形,如何肯舍了不看個究竟,遂又跟着長凳行走。

    不知跟得一個如何的結果?且待下回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