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回 鄭青天借宿拒奔女 甘瘤子挾怨煽

關燈
死,做出這種下賤事來。

    幸遇先生是至誠君子。

    我于今有一句話,要求先生可憐我。

    我今夜這番下賤的行為,要求先生不對人說。

    ”鄭敦謹正色說道:“請放心,你就不求我,我也決不至對人說。

    你不相信,我可以當天發個誓你聽。

    ”女主人不待鄭敦謹說下去,卻雙膝跪地,對鄭敦謹叩了一個頭,立起身,一言不發的回房去了。

    鄭敦謹看女人面上,已流了許多眼淚,不由得獨自就床沿坐下,歎息人欲之險。

     剛待起身仍将房門關好,再上床睡覺。

    猛不防劈面走進一個壯士來,吓得鄭敦謹倒退了兩步。

    看這壯士包巾草履,身穿仄袖紮褲腳的青布短衣靠,雙手空空的,并未攜帶兵器,隻腰間斜插了一把尺多長的短刀。

    那種英武的氣概,真是逼人。

    但臉色很和悅的跨進門來,鄭敦謹料知不象這家的仆役,正要開口問他是那裡來的、到此何幹的話。

    那壯士已雙手抱拳,說道:“難得,難得!真是至誠君子,小子欽佩的了不得。

    顧不得冒昧,要來請教姓名。

    ”鄭敦謹聽尋壯士說話,帶着些四川口音,便随口答道:“我是長沙鄭敦謹。

    請問你是那裡來的?半夜到這裡來幹什麼?”那壯士笑道:“我是過路的人,到此因短少了盤纏,特地到這富豪家裡來借盤纏。

    合該他家不退财,有先生這樣至誠君子在此借宿,我又怎敢在至誠君子面前無禮呢?沒奈何隻換一家去借了。

    ”說畢,又抱拳向鄭敦謹拱了一拱,轉身就往外走。

    鄭敦謹還待問他的姓名,無奈他身法矯捷非常,一霎眼就出房去了。

    鄭敦謹趕到房門口看時,此時雖己雨過天明,院中有很明亮的星月之光,但是看不出那壯士走那方去的。

    看官們看到這裡,大概不待在下說明,已都知道那壯士便是頂天立地的張文祥了。

    張文祥自這次見過鄭敦謹之後,心裡十二分的欽佩。

    到長沙一打聽,方知道鄭敦謹是個刑部尚書,二十多年前曾做過好幾任府縣官,到處清廉正直,勤政愛民,各府各縣的百姓,都呼他為鄭青天。

    就是長沙一府的人,說鄭敦謹三字,或者還有不知道的人。

    一提起鄭青天,确是婦孺皆知的。

    不過張文祥可以打聽鄭敦謹的履曆,而鄭敦謹卻無從知道這夜所遇的是張文祥。

    所以直到這番和曾國藩同坐在大堂上,提出張文祥來,才看出就是那夜所見借盤纏的人,隻是不知道張文祥何以指名要他來審問才肯吐實的理由,心中總有些着慮,恐怕張文祥說出在浏陽會過他的話來。

     退堂之後,隻帶了兩個随身仆役,很不安的坐在花廳上,吩咐提張文祥上來。

    張文祥雖是個重要的兇犯,然因是他自己束手待擒的,衙門中人都稱贊他是個好漢,一點兒沒有難為他的舉動。

    他身上的衣服,隻脫去了一件紗套,還穿着團花紗袍也沒上腳鐐手铐,隻用一條尋常的鐵鍊,鎖住手腕,隻不過是形式上表示他是一個犯人而已。

    由一個差頭将他牽到花廳裡來,鄭敦謹指着下邊的椅子,叫他就坐。

    他也不客氣坐了下來,說道:“大人要犯民照實吐供,請先把左右的人遣退。

    犯民若存心逃走,随時都可以逃走,不待今日,并且也不是幾個尋常當差的人所能阻擋得住的。

    這位大哥,也請去外邊等着。

    ”說時,回頭望着牽他進來的差頭。

    差頭自不敢作主退出去。

    鄭敦謹知道張文祥是個義士,決不至在這時候乘機逃走。

    便向随身仆役和差人揮手道:“你們暫去外邊伺候。

    ”三人即應是,退出去了。

     張文祥見三人已離開了花廳,才對鄭敦謹說道:“犯民在未招供以前,得先要求大人答應一句話。

    大人答應了犯民才敢實說。

    不然,還是甯死不能說出來。

    ”鄭敦謹道:“你且說出來,可以應允你的自然應允。

    ”張文祥道:“犯民在這裡對大人所招的供,大人能一字不遺的奏明皇上,犯民自是感激高厚之恩,若因有妨礙不能據實奏明,就得求大人将犯人所供的完全隐匿,一字不給外人知道。

    聽憑大人如何複旨,犯民橫豎早已準備一死了。

    ”鄭敦謹見張文祥說得這般慎重,料知必有許多隐痛的事,全不遲疑的答道:“你盡情實說了便了。

    無論如何,決不給外人知道。

    ”張文祥道:“大人雖親口應允了,隻是犯民鬥膽求大人當天發一個誓,才敢盡情實說。

    ”鄭敦謹待說明用不着發誓的話,忽然想起那女主人要求不對外人說時的情景來,不由得暗自思量道:“我為求一個淫奔之女見信,尚可以當天發誓,于今對這們一個勇烈漢子,有何不可發誓呢?并且他既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