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回 誅妖人邑宰受奇辱 打衙役白晝顯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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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理?”隻見這衙役從容答道:“生死隻是你們俗人的大關頭,在我修道的人看了,并算不了一回事。

    就和世人搬家的一樣,世人欠了朋友的帳,不能因朋友搬了家,便不償還。

    你昨日在這堂上親口答應我葬社壇,每年春秋二祭。

    我當時未嘗不知道你是暫時哄騙我的話。

    我其所以敢于相信,随口便把如何才能殺死我的法子說給你聽,一則因你是朝廷的命官,逆料堂堂邑宰,怎肯失信于小民。

    二因有無垢和尚監臨在此,或者做出有礙我解脫的事來。

    誰知你竟是不顧自己的身分,轉而失言,教我如何能忍耐得下?” 縣官說道:“你死了既有這樣的陰靈,就應當知道社壇是國家正神所居之地。

    正神是受了敕封的,所以能享受朝廷官吏的拜祭。

    你有何德何功,死後配葬社壇,每年坐受父母之祭。

    你要知道,本縣在浏陽,年歲是有限的,一遇遷調,便得離開。

    社壇又不是本縣私家的土地,本縣隻須說一句話,有什麼不可以答應。

    無如法不可馳、禮不可廢。

    若本縣但顧目前,随自答應了你,則僭竊的罪,不在你而在本縣了。

    昨日的含糊答應,原是從權的舉動,你不能拿着做張本。

    ”這衙役鼻孔裡笑了一聲道:“昨日既可從權,今日又何不可以從權?社壇雖是國家正神所居之地,然社神在那裡,那裡便是社壇。

    既葬了我,那裡就不是社壇了。

    你也要知道,我趙如海此時來跟你講道理,已是十二成的拿你當一個人看待了,你休得再發糊塗,想與我為難作對。

    若弄發了我的性子,那時後悔便已來不及了。

    你曾聽說我趙如海在生時,是肯和人講道理的麼?”縣官見這衙役說話的神氣十足,簡直要翻臉的樣子,不由得心裡也是害怕,暗想,知縣的印信,是朝廷頒發的重寶。

    有許多人說過,倚賴皇家的威福,印信每可以辟邪。

    這趙如海的陰魂如此放肆,我何不敢出印信來鎮壓他一年,看是怎樣?或者就是一顆印信能将他壓退,也未可知。

    邊想邊自覺有理,遂親自起身從印架上取印箱來。

     這衙役望着笑嘻嘻的說道:“你打算拿這塊豆腐幹出來吓我麼?哈哈,你真不知自量。

    你以為芝麻般大小的一個縣官印信也可以辟鬼麼?”這縣官聽了這幾句話,心裡又覺得有些慚愧似的,不因不由的雙手捧着印箱躊躇起來。

    忽然一轉念道:我不要上他的當,安知不是他怕我取出印來壓他,有意是這般說了阻擋我的呢?不管他到底怕也不怕,且試他一下再作計較。

    有這一轉念,也不回答,竟将那顆四方銅印取在手中,誠心默禱了一番。

    正待舉起來,對準衙役的腦門磕下去。

    想不到這衙役的手法真快,隻一伸臂膊,印信就被他奪下去了。

    縣官雙手空空,倒弄得不知要如何才好。

    隻見這衙役将印信撫弄着,笑道:“好法寶确是一件好法寶,不過你看錯了人,用錯時候了。

    不用說你芝麻般大小的縣官,這塊豆腐幹吓不倒我。

    就是你們皇帝的玉玺,我的眼裡看了,也和路旁的石頭一樣,擡起來打狗是用得着的。

    這東西待我說出一個用處給你聽聽,也可以增長你一些兒見識。

    最怕你這塊豆腐幹的,隻有道行不甚高超的狐狸精。

    你若以後遇了有人被狐狸精纏病的時候,你就不妨依照剛才的樣子,取出這塊豆腐幹,自告奮勇到病家去,隻須在病人腦門上輕輕這們兩三下,狐狸精就自然吓退了不敢再來,你治好人家的病,人家多少總得酬謝你一番。

    ”縣官面色都氣得變青了,卻是想不出制伏他的方法。

     大凡生性倔強的人,越是嘔氣的厲害,便越是認真的厲害,有時連自己的性命都置之度外了。

    這縣官心想,我身為一縣之主,今自無端坐在大堂上,受鬼魅如此侮辱,我的尊嚴何在?朝廷威信何在?與其是這般受鬼腕的侮辱,倒不如死了的幹淨。

    何況這鬼魅雖兇狠,并不見得能制我的死命呢?我何必怕他。

    于是将心一橫,提起驚堂木就公案上猛力一拍,喝道:“什麼厲鬼,敢在公堂之上奪朝廷的印信。

    ”喝時左右皂隸厲聲說道:“替我捆起來!” 兩旁皂隸一聲吆喝,七八個同時擁上來,想把這衙役捆起。

    這衙役平時雖也是一個很壯健的漢子,但他并不會把勢,有時和同事的衙差相打得玩耍,他被人家打跌倒的時候居多,隻見他仰天打了一個哈哈,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