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回 紅蓮寺和尚述情由 浏陽縣妖人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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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心裡隻有痛快的。

    還算湊巧,有我去社壇搗毀他的茅棚,趙如海從紅蓮寺放了火回家,才知道愛兒慘死的事。

    聽得他倒不哭泣,隻急急忙忙的尋王大門神報仇去了。

     “論情理趙如海既受了這般慘報,我本不妨暫緩處置他。

    誰知這東西生性太惡毒,當時追到王大門神家,因不見王大門神,就把王家大小一共十七口盡數殺死,并迎風縱火,将王家的房屋燒成一片瓦礫場。

    偏是他的邪法靈驗,很容易的就知道了王大門神藏匿的所在。

    他尋着了王大門神,也不打也不罵,隻勒逼着一同回家來,打算就手将王大門神殺了,剖心祭他兒子的靈。

    你看這東西惡毒不惡毒?” 孫癞子吐了吐舌頭,說道:“真了不得!究竟王大門神殺了沒有呢?”無垢搖頭道:“我既知道了這事,自然不容他在浏陽城明目張膽的殺人報仇,隻是趙如海這厮也奇怪,當他拿了王大門神回家的時候,我正在他門外等候。

    我隻道他見我的面,仍是要逃跑的,不逃跑就得與我動起手來。

    卻是不然,他一見我,便點頭說道:“我已知道有你在此等我,也是我的死期到了。

    不過我有一件事須求你原情答應,我要将這一顆黑良心取出來,祭一祭我兒子的魂靈。

    祭過之後,聽憑你如何辦都使得。

    ”邊說邊指着王大門神的胸窩給我看。

    我說:我就為這事做不得。

    才到這裡來等候你。

    你的良心比他更黑。

    你若定要取他,我就先取了你的再說。

    死在你手裡的冤魂,應該祭奠的,還不知有多少呢? “趙如海聽我這們說,知道求情不中用,便将王大門神放了。

    說道:‘既然如此,也罷。

    我是在縣裡有案的,不能由你處置,你将我送到縣裡去罷。

    我與縣太爺還有說話。

    ’我說:‘縣太爺若能處置你,也輪不到老僧今日在這裡等候了。

    看你有什麼話應吩咐你家裡的,快進去說了出來,我并不逼迫你就走。

    ’趙如海擺手道:“我沒有應吩咐的話。

    我要吩咐家事,生死沒有分别,死了還是一般的可以處理。

    你要知道我修的這種道,在屍解的時期不曾到的時候,誰也不能教我死。

    死期既到了,誰也不能留我活。

    我明白你的意思,不過想拿本領制伏我,使我不能出頭害人。

    這那裡及得明正典刑的好呢!你送到縣裡去,如果覺得我的話不對,你難道還怕我逃了嗎?’我想這東西所說的倒也不錯。

    本來我一個出家人,擅自處置國家的要犯,也是不妥當,不如且聽他的,将他押送到縣裡去。

     “他見了縣太爺,說道:‘我趙如海是修道的人。

    上次因我屍解的時期沒有到,所以我借金遁走了。

    今日我願自行投到,但是我雖甘受國法,若照尋常斬決的法子,叫劊子手向我頸項上一刀砍下,仍是殺不死我。

    殺我的法子有在這裡,隻是我不能就這們說了出來。

    大老爺須先答應我一件事,我方肯說。

    ’縣太爺問:是一件什麼?可以答應的,自然答應。

    趙如海道:‘這事是極容易的事,就是我死之後,屍首須葬在社壇裡原來的梨樹蔸下。

    每年春秋兩季,無論誰來做浏陽縣,都得親自到我墳上祭掃一次。

    ’縣太爺聽了,沉吟一會道:‘在本縣手裡是不難答應你的!下任的官如何?本縣都不能代替他答應。

    ’趙如海道:“隻要大老爺答應了便罷!下任的官來,我自有法子使他也答應,大老爺肯答應麼?’縣太爺隻得點頭道:‘本縣權且答應了,你說罷。

    ’趙如海喜笑道:‘堂堂邑宰,決不至騙我小民。

    我死後能享受這樣隆重的典禮,就死也瞑目了。

    要殺我也容易,隻須在月色好的夜間,将我跪在月下,用一桶冷水,從我頭頂潑下,再教劊子手一刀朝我地下的影子殺去,我的頭顱自然應刀而落。

    ” “縣太爺因他還有許多案子沒有錄供,不能就糊裡糊塗的殺卻了事,隻得細細的審問他的供詞。

    我逆料趙如海若是要逃命的,便不至要我送他到縣裡去,說出這類實話來。

    縣裡問供,用不着我監在那裡,我就此走出來了。

     “出城的時候,覺得有人跟在我背後。

    我疑心是趙如海的同道中人,跟着我想替趙如海報複的。

    一路留神着回寺,覺得已直跟随我到了山下,益發使我疑惑起來,抽以打發知客僧出來尋問。

    我若在半路上回頭問一聲,也不至使那般神氣對孫大哥了,真是對不起。

    ”說着又合掌道歉。

    孫癞子隻得也拱手,笑道:“自家人何必如此客氣。

    我想此刻正是七月中旬,夜間月色正好,趙如海料必就在今夜處決。

    我兩人何不去城裡瞧瞧呢?” 不知無垢和尚如何回答?趙如海究竟處決了沒有?且待下回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