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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扯住,道:“天氣炎熱,有甚要緊事忙忙碌碌,且吃我一塊解暑瓜。

    ”乃把瓜剖開,遞一半與向今。

    向今隻得接在手中,叫一聲“多謝”,甜蜜蜜般吃下去肚去。

     卻說這瓜結時,不過一種生物,有命無性之仁根結來,隻因世有忠肝義膽精靈,便有倚草附木神異。

    這瓜為敬讓昆弟這一種根因,其中便附着一個瓜精正氣。

    始初賣與寺中,行者吃了,倒安靜。

    隻是不明來的飲食,人若不存在正念吃他,便入了不正之食,終有個口腹身災。

    隻因高僧懷疑,正是這個念頭之正。

    又逢着六位尊者顯化試僧,再遇着老叟這一派勸化向家的忠心義氣,這瓜中便生一個瓜精。

    這精靈顯神,專攻那不悌不遜邪妖。

    卻說不遜邪魔正盤踞在向今腹中,使作的堕入欺兄地獄。

    隻等他詞訟一人公門,便遂妖魔心志。

    不防瓜精在瓜内附着,趁向今一口吞下,邪正相逢,不容并立。

    他兩個在向今腹中,你執槍,我舞棍,直鬥出空中。

     一個罵道,你這幹犯兄長,罪比常人加等;一個罵道,你這無知妖孽,躲在囫囵葫蘆;一個罵道,你這不遜弟的,該杖你孤拐;一個罵道,你這皮焦裡不熟的,該碎嚼你身屍;一個罵道,你這背理亂倫的,把你送入油鍋;一個罵道,你這熟過頂的,叫你爛作蛆包;一個罵道,你這避兄離母的,叫你吃了倒吐;一個罵道,你這誇名的,叫你首陽之餓;一個罵道,你這殺舜的,放你有痹之方。

     他兩個戰一番,到底邪不勝正。

    不遜邪魔被瓜精正氣罵敗,便望四方叫救人。

    隻見分心魔、陶情等輩,帶着不悌邪魔,各持器械,都來助陣。

    瓜精見了笑道:“你這些堕阿鼻的,不明長幼正道,不知遜讓美德,鼓惑世上弟兄,不念同胞共乳,一氣連枝,苦苦為産業相争,忘了父娘情分;為妻子恩情,失了弟兄天倫大義;為酒肉朋友相交,把嫡親手足不顧;為歌兒舞女、婢妾侍兒交歡,忘了并蒂蓮芳、一脈共派的昆仲。

    我瓜神秉天地正氣,直叫你堕入陰山,使世間都是知禮男子。

    你尚敢操鋒執刃,抵敵我威靈?”不遜、不悌兩魔原雖一氣,卻是各附在向氏分争,到此隻得合心共力,聽了瓜精這一番戒罵,乃說道:“你誇你正氣,你且說來,從來和睦弟兄的有何好處?”瓜精道:你要問我從來好處,便把幾位古人說與你聽:聖舜遭逢傲象,讒言肆害親君。

    完廪浚井計謀兄,奪卻諸般何用?一朝舜為天子,忘仇把象榮封。

    聖人德重處心公,天地鬼神欽重。

     不遜邪魔聽了,笑道:“世間能有幾個聖人?你卻把小民下愚來比,可笑,可笑!”瓜精道:“如你說伯夷、叔齊兄弟讓國,也是聖賢,不必說了。

    長枕大被,弟兄共卧,也是賢主,不必講也。

    隻說庾衮撫二兄之柩,病疫不避。

    楊椿弟兄和睦,旦暮問安。

    立心仁厚,報應非小,後來俱各昌榮。

    真是家和萬事興,哪見弟兄不和睦和得久長富貴?”隻見分心魔聽了,說道:“不悌、不遜兩魔,何苦與瓜精舌戰。

    我等天性生來隻要圖自己順心遂意,哪管什麼今人古人!既已被你呼來助陣,好歹鏖戰一場,定個輸赢勝負,再作道理。

    ”這些妖孽一齊舉起器械,把個瓜精圍在核心。

    瓜精卻也不慌不忙,叫一聲:“衆子何在?”隻見頃刻一陣小瓜精,紅的似血潑身軀,黑的似烏油肢體,各執着兩扇大斧,好似闆門,一齊擁簇上前,把個陶情駭倒,說道:“這些小冤家,曾在人家筵前相會,每每吃他送個甕盡杯空,他的手段大着哩。

    走了罷,也助不得甚陣,也使作不得甚弟兄。

    ”王陽聽得陶情要走,說戰不過瓜精衆小子,連忙扯着說道:“陶情哥,你卻隻說衆小精人家筵上送你,卻不知還是你我送他。

    我那風流輩中送他的,也不知千千萬萬。

    他送你不過三杯兩盞,那耍榔頭的、吃下波的,他便稀少;不似我送他的妖娆浪蕩,看燈走橋,大把滿袖,隻叫他舌敝齒酸,還要搜他個寸草不留。

    如今既來助陣,莫要長他們威風,滅俺們銳氣!”陶情聽了,隻得立住腳根,把駭倒要走志念牢拴,便酸心蜇肝也說不得。

    隻見那瓜精與衆子齊攻過來,這不遜等邪魔各舉兵刃迎戰上去,都在那向今頭上半空裡賭鬥。

    好賭鬥,怎見得:瓜精正氣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