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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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多也于衆中上前說道:“老師父,方才把陶情、王陽兩個說得閉口無言。

    真是他愚弄世間,貪縱的有情做了沒情,全陽的做了沒陽。

    俱叫他淡泊甯志,他兩個中心悅服而去,便是師父的道力。

    隻是小子一生卻不損人,也不害己。

    有我的,人前說出來也香,做出的也順。

    莫要說士農工商,個個有緣相遇,人人厚與交歡,便是你出家人,也相憐相敬。

    ”道副與主持不視不聽,閉目端坐。

    卻好道育師手撚着一炷香添在爐内,一眼看見,兩耳聽聞,乃笑道:“汝可是艾多麼?”艾多聽他叫出自家名姓,喜動顔色,向分心魔說道:“我也是有名的艾多。

    長老既知我,想必也要見誨幾句,但說的我有理。

    分心阿弟,你平日争長競短,好剛使暴,卻也說不得忍耐一時,讨他們個教誨,切不可說他們出家人峻語直言,忍耐不住,發出你舊性來。

    ”分心魔答道:“我小弟承列位阿兄攜帶已久,曆事已多,視世情紛紛輕薄,心已厭了。

    動辄發個無明,好不生出煩惱,真是無味。

    但聽你與長老作個問答,我自依從。

    ”艾多乃向道育師答道:“師父,我便是艾多。

    ”道育乃說道:罔市利,你愛多,人也愛多你若何?此中争競諸魔出,訟獄災殃風與波。

    豈是愛,乃貪魔,廉者知兒義不苛。

    得來有命惟天賜,無谄無驕素位過。

    愛何用,多怎麼?大道處有中與和。

    守此中和觀世利,留些功果念彌陀。

     道育說罷,艾多心廣體胖,志意安舒,向分心魔道:“高僧果有些義理,說的痛快我心。

    何苦與世争多競少,弄得個身體不閑,心神憤亂?我如今得他度脫,顧不得你,且去安份場中、快活境内,受用些現成清福去也。

    ”一陣風去了。

     隻丢下分心魔,見三人都被長老參破,喚醒了他各自去了。

    他便怒騰騰走出衆人中,上前來。

    方才要使出惡狠狠性子,雄赳赳威風,卻又見了高僧們鎮靜安舒,豁達大度,隻得藹然春風和氣,說道:“老師父,我們四人同氣連枝,為世情好。

    隻因人情偏溺,以緻我等迷亂。

    今得度化,把我三個契交省悟去了。

    我小子也望指明超度。

    ”三僧各相閉目不答。

    分心魔再三複說,三僧隻是不答。

    分心魔不覺的手舞足蹈,叫跳起來,走上法座把爐香推倒。

    隻見道副師呵呵一笑,道:“分心魔,休要使性!聽我幾句直言說話。

    ”分心魔道:“你說,你說!休要冷笑無情。

    ”副師道:“我僧家不知甚麼冷笑無情。

    ”分心魔道:“人心喜悅則笑,不遇喜悅,突然發笑,不是笑人醜陋過失,便是笑人假意谀人。

    中心不實,乃是無情。

    ”副師道:“我僧家難道不笑?笑的是你:分心魔,逞暴怒,全無容忍寬和度。

    包涵海量是男兒,剛強忿戾為偏固。

    非是奸,便是妒,怒氣怎知成疾痼?一朝好勇鬥強梁,緻死成傷無悔悟。

    怎如寬,讓一步,一切冤家無怨惡。

    熊熊火焰不消騰,分明享福長生路。

     道副說畢,分心魔頃刻就變得和容悅色,望三僧下拜,道:“好話說!想我同着陶情三個,非是沾了他些糟粕,行動逞強,便是與那王陽争風吃醋發這惡狠,更在艾多身上起那無明。

    怎知恬淡安舒中,有個長生不老?去罷,去罷!離了是非門,不入煩惱戶。

    養性修真,保守元陽去也。

    ”分心魔一霎化為彩雲,消散去了。

    三僧合掌,念了經咒一遍。

    隻見衆商與施才上前說道:“原來陶情幾個,乃是四孽妖魔。

    我等凡俗,不知就裡,被他迷惑。

    不遇高僧,怎能解脫?隻是此孽既沾道力超脫,我等這些金寶,隻當散失在無益之處,情願發心喜舍,成就善功。

    望乞高僧暫留雲轺,講演妙義。

    待修成廟宇,還請老師父降臨,做一個圓滿道場。

    ”施才又說道:“便是那守廟使者顯化,拴的羊豕這一種根因,還未見師父們超度。

    ”副師聽了,道:“衆善信發心成就功果,自然候吾師降臨。

    小僧也必候功完,做一個圓滿道場。

    便是這羊豕根因,自有道場佛力超脫他等。

    隻是廟宇工程浩大,卻在施善信完成。

    ”施才道:“還要衆商扶助,小子自當竭力。

    ”當下三僧退入靜室。

    道人供奉卻也心誠意敬,一時感動地方往來人等施舍,把個舊廟動工。

    匠作都也發心,勤勞不懈。

     話分兩頭,卻說祖師哪裡是留在施才家靜屋打坐,乃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