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回 酒醉佳人書房窺才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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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說行主問船家:“共幾位客人?”船家用手指着駱宏勳、餘謙道:“客人隻這兩位,是昨日中飯時上的船,來時一盆淨面熱水。

    ”那行主拿過算盤打上一子。

    船家又道:“中飯九碗。

    ”那人又打上五個子。

    船家道:“飯後細茶一壺。

    ”又打上一個子。

    “晚飯六碗。

    ”又打了五個子。

    船家道:“飯後細茶一壺。

    ”又打上一子。

    “晚酒九盤肴撰。

    ”又打上三個子。

    船家道:“算盤上共打了一十二個,用三個一乘,共是三十六個子。

    ”那主人道:“後來有多少酒、飯、菜、茶水,共該銀三百六十四兩,船腳奉送。

    ”駱宏勳隻當取笑。

    那人将眼一睜,說道:“那個取笑?這還是看台駕分上,若他人豈止這個價錢!”駱宏勳看他竟是真話,帶怒道:“雖蒙兩飯一酒,那裡就要這些銀兩?我倆盤川短少,何以償還?”那人道:“這倒不怕的,如銀子短少,就将行李照時價留下。

    ”駱宏勳、餘謙見說惡言,豈不是以勢欺侮?那裡按捺得住,将身一縱,到了廳上,便怒目而視,大喝道:“好匹夫!敢倚衆欺寡,你看一主一仆二人,便是受欺之人否?”那個六十多歲老兒就向自家人說道:“生人來家,你們也該預備兵器才是,難道空手淨拳?如今他們發怒,叫老漢如今倒也無奈何,權以桌子作兵器。

    ”遂下了一隻桌子,輕輕拿起,在廳上上七下八,左插花右插花,使得風聲入耳。

    使了一會,仍将桌子放在原處。

    又道:“再舞一回夾剪吧!”遂将六十多斤重的一把鐵夾剪拿起,亦是上下左右前後舞了一會,仍放在原處。

    駱宏勳、餘謙暗道:“桌子、夾剪約略都有六十餘斤,這老兒舞得風聲響亮,料二人性命必喪于此!”但見那老兒放下夾剪之後,走至卷棚之下,向駱宏勳、餘謙秉着手道:“駱大爺、餘大爺,莫要見笑,獻醜,獻醜!”駱宏勳聞得呼姓而稱,乃說道:“素未相會,如何知我賤姓?”那老兒道:“我雖未會台駕,而小婿實蒙大恩。

    ”駱宏勳驚問道:“不知令婿果系何人?”那老兒道:“刺客濮天鵬也。

    ”駱宏勳主仆聞說是濮天鵬之嶽,心始放下。

    遂說道:“向雖與令婿相會,實在邂逅之交,未有深誼。

    請問尊姓大名?”那老兒道:“天井中豈是叙話之所,請進内廳坐下奉告。

    ”駱宏勳終懷狐疑,哪裡肯随他進内。

    那老兒早會其意,又道:“駱大爺放心!若有謀财害命之心,昨夜在船上時早已動手;雖你主仆英勇,豈能奈船漏之何也?”駱宏勳細想:“此言實無害我之心,如有歹心,這老兒英雄,進門之中那些豪傑早已将主仆拿住,豈肯與我叙話?”遂放開膽量随他進内。

    餘謙恐主人落單,遂緊緊相随。

    又走進兩重天井,方到内客廳。

     駱宏勳擡頭一看,琴棋書畫、古董玩器無所不備,較之前邊真又是一天下也。

    進得廳内,二人方才行禮,禮畢分賓主而坐,早有家人獻茶。

    茶畢,駱宏勳道:“請問老爹上姓大名?”那人道:“在下姓鮑,單名一個福字,賤字自安。

    原系金陵建康人也,今寄居在此。

    在下年已六十一歲,亡室已死數年,隻有小女一人,名喚金花,年交十七歲,頗通武藝,舍不得出嫁人家,招了一個女婿濮天鵬。

    在下見他在外遊手好閑,無有養身之技,故我要他百金聘禮方與之成親。

    不料他前赴揚州賣拳,又被奸人栾镒萬請去代伊雪恥。

    這個冤家不知高低,也不訪問賢主仆是何等之人,便滿口應承。

    日間曾在教場與餘大叔比武,已經敗興,就該知道。

    總因愛财心重,夜間又到尊府行刺,又被大爺獲住,不惟不加罪責,反賜重财以成婚姻大事,此恩無由得報。

    自小婿回來之日,在下即叫人在府上探信,聽得大爺期于昨日起身赴杭招親,必從此地經過,親身向前叙留,諒大駕必不肯來相會,故此想法請至舍下,代小婿以報大恩。

    進門又不敢明言,故出大言相問,以觀賢主仆之膽氣如何?身居虎穴,并無懼色,尚欲争問,真名不愧矣!小女小婿成親數日,特請大爺來吃杯喜酒!”駱宏勳聞了這些言語,方釋疑惑之心。

    問道:“濮姑爺現在那裡?”鮑自安道:“近聞北直新選了個嘉興知府,不知是那個奸臣之子?不日即至此地。

    不瞞大爺說:凡遇奸臣門下之人或新赴,或官滿回家,從未叫他過去一個。

    因恐此信不真,傷了忠臣義士,故叫小婿前去打探;已去了兩日,大約明日也就回來了。

    ”鮑自安見餘謙侍立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