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獻 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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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時結伴,歸來獨行,這一天紅日偏西時,關山月風塵仆仆,提着他那炳“巨阙”進了“雍王府”! 進了“雍王府”,他看見那些親随護衛,個個神色惶恐不安,像是有什麼大禍臨頭一般! 他進了前院,一名親随迎了上來,滿臉勉強而不安的笑意,他道:“關爺,您來得正好,恐怕隻有您勸住王爺……” 關山月微愕說道:“怎麼了,王爺怎麼了?” 那親随道:“王爺正在大發雷霆,書房裡被搗得一塌糊塗,兩位福晉都勸不住他……” 關山月“哦!”地一聲道:“為什麼生這麼大氣?” 那親随搖頭說道:“誰知道,巴副館主剛走,大概是為了他吧!” 關山月一聽巴不韋來過了,又一怔,道:“他……他來幹什麼?” 那親随道:“誰知道,一個時辰之前有個陌生人求見王爺,王爺接見過他後就發了脾氣,馬上把巴副館主叫來府裡痛罵了一頓,隻不知道為什麼……” 關山月道:“一個陌生人?誰?” 那親随搖頭說道:“沒見過,看樣子是個江湖上的,好像跑了一大段路,滿頭滿身都是砂土……” 關山月沒說話,沉吟了良久始道:“你去禀報王爺一聲,就說我回來了!” 那親随有了猶豫,苦着臉道:“這……關爺,我不敢,我看,我看……” 關山月微微一笑道:“那我自己進去好了!”他邁步直奔後院,那親随還直在身後道歉! 果然,一進後院,他便聽見雍郡王那機密所在的書房裡,乓乓乒乒正在亂響,還聽見雍郡王在大聲嚷嚷,隻聽不清楚他在嚷些什麼!他提着腳步上畫廊,故意把腳下弄得很響! 才進書房門口,就聽雍郡王在裡面喝罵道:“滾,滾,誰敢再來吵我,我要誰的腦袋!” 關山月當即高聲說道:“王爺,是我!” 書房裡,乓乒之聲立刻靜止,隻聽雍郡王道:“是小關?” 關山月道:“回王爺,是的,是關山月回來了!” 砰然一聲門開了,雍郡王跨步迎了出來,關山月第一眼就看見他兩隻眼紅紅的,眉宇間深溢着陰鸷跟殺氣,但轉眼間這些卻一掃而淨,雍郡王哈哈大笑,親熱得不得了伸手抓住了關山月的一隻胳膊:“好家夥,你要再不回來我就要發瘋了!” 轉身便往裡拖! 一進書房,書房裡亂七八糟,書一本本,滿地是些碎茶壺,破茶杯,桌子歪了,椅子斜了……簡直狼藉一片,而且,兩位福晉赫然在座,臉色都不好看! 關山月沒理别的,上前欠了欠身:“見過福晉!” 關山月不比别人,兩位福晉都擠出絲笑意擡了手! 雍郡王卻在一旁說道:“小關回來了,我就不生氣了,你兩個回房去吧!” 兩位福晉站起來走了,關山月身後欠身,道:“送福晉!” 鈕钴祿氏回身笑道:“我倆都勸不住他,你一回來他就消了氣,看來他心裡隻有你,連我兩個都沒有,你陪他聊聊吧,如果能的話,最好能罵他兩句!” 說完了話,她偕同側福晉走了。

     雍郡王笑道:“聽見了麼?小關,她倆不敢惹我卻挑撥你,你的膽比她倆大,想罵你就罵吧,我受了!” 關山月轉過身來皺了眉,道:“王爺,這是為什麼?” 雍郡王瞪着眼道:“什麼為什麼?” 關山月道:“什麼事讓您生這麼大氣?” 雍郡王含笑說道:“沒有了,吃飽了閑着沒事,悶得發慌,鬧着玩玩兒,吓吓她倆開開心!” 關山月道:“王爺,您要不願說,我就不問了!” 雍郡王忙道:“好,好,好,我說,我說,我已經生過氣了,别你一回來又讓我惹你不高興,隻是,咱這坐下來再說!” 他擡手要讓座,卻忽地揚眉向外喝道:“來人!” 門外“喳!”地一聲,一名親随戰戰兢兢地哈着腰走了進來,近前打下千去,怯怯地道:“奴才在,您請吩咐!” 雍郡王厭惡地一擺手道:“你一個人不夠,再叫幾個來,把這兒收拾收拾,要快,我要跟小關說話,快去,快去!” 那親随應聲快步而去,轉眼間還帶着另兩個走了進來,人多好辦事,沒一會兒把滿地狼藉收拾打掃得幹幹淨淨,完事要告退時,雍郡王叫住了一名親随,吩咐說道:“叫他們準備洗澡水,拿一身我的衣裳,另外請福晉親自下廚做一桌去,我要給小關慶功,外帶接風洗塵,快去!” 親随們應聲而去,關山月卻道:“王爺,您又賜恩,我這算不了……” “小關!”雍郡王一擡手,道:“我少說一句,這是我的事,讓你先洗個澡,然後再吃喝一頓,不是挺惬意的事麼?現在可以坐了,坐下談,坐下談!”他熱絡地拉着關山月坐了下去! 坐定,雍郡王急不可待地問道:“小關,情形如何?” 關山月道:“王爺,我回來了,并不是無以覆命了,提頭來見!” 雍郡王道:“我知道,我問你情形如何,快把情形告訴我讓我也有身臨其境之感地高興高興,痛快痛快,過過瘾!” 關山月微微一笑道:“王爺,你還沒把該告訴我的告訴我!” 雍郡王微愕說道:“我,什麼?” 關山月道:“你這是跟我裝糊塗,那可别怪我……” 雍郡王忙道:“小關,小事,别問,行麼?” 關山月搖頭說道:“我自進府以來,從沒見您發過這麼大的脾氣?小事?小事不至于這樣,把書房搗的亂七八糟,狼藉一片,連兩位福晉都勸不住,究竟為了什麼,王爺?” 雍郡王搖頭說道:“你該讓他們先通報一聲,那樣我就有功夫收拾收拾,不讓你瞧見了!” 關山月道:“我是找過人通報,可是懾于您的雷霆虎威,沒人敢進來!” 雍郡王道:“别罵人了!小關,這是誰這樣沒用?” 關山月道:“别怪人家,王爺,換換我是他,我也害怕!” 雍郡王道:“這麼說,你并不害怕!” 關山月道:“怕有什麼用?我回來了,勢必得見王爺覆個命!” 雍郡王笑道:“算你生就一張巧嘴會說話,小關,是這樣的,你那位拜兄,巴不韋,他惹我氣惱!” 關山月道:“他怎麼惹王爺氣惱了?” 雍郡王道:“别提了,要不是看你的面子,我就摘他的腦袋,巴不韋一向稱精明,稱幹練,可是前天他做了一件事卻是既糊塗又該死!” 關山月道:“那是什麼事?竟使得王爺說他該死?” 雍郡王道:“前兩天他為‘集賢館’拉了個人,為的是他知道此人是個江湖豪雄,身手很高,豈料,這個人是老十的人,他到我這兒來是來卧底的!” “有這回事……” “怎麼沒有!”雍郡王道:“那個該死的東西,把我派你破除老十秘密機關的事,一字不漏地全告訴了老十,老十知道之後,當然會加緊防範,更會在那兒增加實力,你想,這對你豈不是一種……我當然氣了,于是我把巴不韋叫來罵了一頓,又怕你遭遇危險,所以我越想越火兒……” 關山月道:“這麼說來,您是為了我才生這麼大的氣?” 雍郡王道:“當然噜,你以為我還會為别人麼?他們也配!” 這要是換個人,聽進心裡不知有多舒服呢,再加上一回來便吩咐預備洗澡水,拿他的衣裳換,福晉親自下廚做菜接風洗塵慶功,不感激零涕才怪! 關山月微微一笑道:“王爺,我榮寵無上,深表感激!” 雍郡王口氣跟郭玉龍一樣:“小關,你我之間沒這一說,往後你要再這麼說,可别怪我拉下臉來生氣!”可就沒有郭玉龍真摯、誠懇! 關山月笑了笑道:“王爺,隻此一次,下不為例!” 雍郡王拍了拍座椅扶手,道:“小關,現在你已經知道我為什麼生氣了……” 關山月道:“王爺,我還想知道那個人是誰?” 雍郡王目光一凝,道:“想知道他是誰?你要幹什麼?” 關山月道:“願替王爺效犬馬之勞,除去……” “别!”雍郡王一擡手,道:“他應該早被除去了!” 關山月微愕說道:“王爺,何解?” 雍郡王道:“有人密報了這件事後,随後又說那個到我這兒來卧底的人怕我派人殺他,連夜逃往……逃往,小關,那叫什麼寺來着?”他可真會裝! 關山月道:“王爺,叫‘紅蓮寺’!” 雍郡王道:“對,叫‘紅蓮寺’,他逃往‘紅蓮寺’去避風頭躲死去了,你破了‘紅蓮寺’還有不殺人的道理嗎,想必你殺的人之中就有他!” 死無對證,算是沒有痕迹了! 關山月道:“那就算了,王爺,那密報之人是……” 雍郡王道:“‘集賢館’裡的,我賞了他五百兩,讓他走了!” 關山月道:“他姓什麼,叫什麼?” 雍郡王瞪眼說道:“你又想幹什麼?” 關山月道:“王爺,這種人應該重用!” 雍郡王道:“重用?我讓他回江湖去了!” 關山月訝然說道:“王爺,這又為什麼?” 雍郡王道:“為什麼?好話,他密告,巴不韋是現在的副館主,要是他知道是他密告的,會饒得了他?” 這位胤祯老四的确很富心智,他能把每樣事都安排得合情合理,毫無破綻! 關山月搖頭說道:“我不以為我那位拜兄是那種人!” 雍郡王道:“可是我卻不能不為這個人着想啊!” 關山月搖搖頭,沒再說話! 雍郡王卻又道:“現在該輪到你了吧,小關?” 關山月遂把破“紅蓮寺”的經過細說了一遍,他絲毫未加隐瞞,最後還補了那麼一句:“我差點陳屍‘紅蓮寺’,沒辦法回來見王爺!” 靜聽之餘,雍郡王臉色連變,目中屢騰煞氣,等關山月把話說完,他“叭!”地一聲拍了椅子,道:“老十他活該倒黴!” 關山月道:“怎麼,王爺?” 雍郡王道:“他花這麼多心血,最後卻全毀在這些酒囊飯袋身上,以我看就是你不殺他們,老十也饒不了他們!” 關山月道:“說得是,王爺,這叫人算不如天算,想害人的人,到頭來吃虧的是自己,更苦的是啞巴吃黃連……” 雍郡王道:“小關,何解?” 關山月道:“十阿哥他能找您興師問罪麼?” 雍郡王撫掌大笑,道:“對,對,啞巴吃黃連,這下确夠他受的,哈!”像完全跟他沒關系! 笑聲一落,他接問道:“小關,這麼說,‘紅蓮寺’是被你放了一把好火……” 關山月道:“可是我燒的不是‘紅蓮寺’!” 雍郡王愕然說道:“不是‘紅蓮寺’?那是什麼?” 關山月道:“我燒的是十阿哥的心!” 雍郡王一怔,旋即再大笑:“好話,好話,對,對,燒的是他的心,隻怕他是既憤怒又難受,苦就苦在不能出氣聲張,不能說出來……” 關山月微笑說道:“王爺,令人痛快的就在這兒!” 雍郡王目光一凝,道:“小關,你好損!” 關山月道:“王爺,我破‘紅蓮寺’,是您的授意!” 雍郡王道:“這麼說,我比你更損!” 關山月道:“不敢,是王爺自己說的!” 雍郡王哈哈大笑,笑至半途,忽然斂住,目注關山月,唇角上挂着一絲似笑非笑的笑意,道:“小關,你可要留神啊!” 關山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