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另一個角度看怪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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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雲是一個出色的心理學家,他自然可以知道這種現象不平凡。

    這種現象,十分怪異:一個人不知覺在心理上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簡雲在挺了一挺身子後,他的神态,已不再那樣不耐煩,而變的十分凝重。

     楊立群根本沒有發現我們有任何異狀,隻是自顧自在叙述:“拿煙袋的将煙袋鍋直伸到我的面前,裡面燒紅了的煙絲,在發出‘滋滋’的聲響,幾乎要烙焦我的眉毛,他又喝道:‘小展,快說出來,東西放在哪裡,我們五個人一起幹的,你想一個人獨吞,辦不到!’我害怕到了極點:‘我……真的不想獨吞!要是我起過獨吞的念頭,叫我天誅地滅,不得好死!’” 楊立群講到這裡,才停了一停,神情十分可怖,眼珠轉動着,而且不由自主喘着氣。

    停了好一會兒,才道:“拿煙袋的像是不信,那個瘦長子,忽然一翻手,手裡就多了一柄小刀,小刀極鋒利,在蒸籠蓋上一劃,就劃穿了一道口子。

    接着,他就用小刀,在我臉上比來比去……” 楊立群的神情更是害怕,臉上的肌肉,在不由自主地跳動着,好像這時,真有一柄鋒利的小刀,在他的臉上劃來劃去。

     我和簡雲又互望了一點,兩個人都沒有出聲。

     楊立群雙手掩住了臉:“我早已經說過,這夢境令人絕不愉快,接下來發生的事情更恐怖,他們,這瘦長子,拿煙袋和大胡子,他們三人,一直在逼問我一些東西的下落,我卻不說……” 當他講到這裡的時候,我插了一句:“你是不願說,還是根本不知道?” 楊立群放下了掩臉的雙手,神情一片茫然:“我不知道,我心念十分模糊,不知道在夢裡我是不肯說,還是根本不知道他們問的是什麼!” 楊立群喘了幾口氣,聲音突然發起颠來:“接着,大胡子就用力拗我的胳膊,瘦長子用開始用刀柄打我的頭,拿煙袋的用膝蓋頂着我的小腹,他們痛打我,打我……” 楊立群越是說,聲音越是發抖,神情也可怕之極,甚至額上也開始沁出汗來。

     簡雲忙道:“請鎮定一點,那不過是夢境!” 簡雲連說了幾篇,楊立群才漸漸恢複了鎮定,可是神情仍是苦澀:“我應該告訴你們,每次夢醒後,我都感到被毆打的痛楚,而且這種痛楚,一次比一次強烈。

    昨天晚上在夢中被毆打,令我現在還感到痛。

    ” 簡雲不由自主吸了一口氣,我知道他心中在想些什麼。

    在夢中受到了毆打,會感到被毆打的痛楚,那毫無疑問,是十分嚴重的精神分裂症。

     楊立群伸手抹了抹汗,坐起身子,又躺下來,聲音有點斷續:“不過比起以後的發展來,受一頓打,不算什麼。

    ” “他們打了又打,我不斷叫着。

    過了好一會,我被打的跌在地上,拿煙袋的在我面前,大胡子伸腳踏住了我,我的口中全是血,他們三個人在商量着是不是要殺我,我心中害怕之極。

    那拿煙袋的人道:‘小展,你自己好好想一想,犯的着犯不着。

    ’我還沒說話,大胡子已經道:‘為了那婊子,你要死,我們成全你……’” 我忙揮了揮手,“等等,楊先生。

    你叙述的十分清除。

    可是在夢境中,他們對你所講的話,你究竟是不是清除知道是什麼意思?” 楊立群苦笑了一下,道:“還是那種感覺,很模糊,不能肯定。

    ” 我沒有再說什麼,楊立群被我打斷了話頭後,停了片刻,才道:“拿煙袋的人又道:‘你自己想清除,下一次,我肯放過你,他們兩個也不肯。

    明天這時候,我們仍舊在這裡會面。

    ’” “他話一講完,揮着煙袋,和瘦長子,大胡子一起向外走出去。

    大胡子臨走的時候,神情仍然十分憤怒,在我腰眼裡踢了一腳。

    ” 楊立群說到這裡,伸手按向腰際,神情十分痛楚,像是他的腰眼上,真的曾捱了重重的一腳。

     他這種樣子,看在我和簡雲的眼裡,有點駭然之感。

    恰好他向我們望來,發現了我們詫異的神情,他苦笑了一下,坐起身,拉起了襯衣,露出他的腰際。

    我和簡雲不由自主,發出了“啊”地一下低呼聲。

    在他的腰眼上,有着一塊拳頭大小的暗紅色。

     一個人的肌膚上,有這樣的暗紅色,本來是一種極普通的事。

    暗紅色的,赭色,青色的胎記,幾乎每一個人都有。

    但是在聽了楊立群的叙述後,又看到了這樣的一塊“胎記”,那卻令人感到極度的詭異。

     楊立群放下了襯衣,神情苦澀:“現在我還感到疼痛,我不知做過多少遍這個夢,在夢裡,我這個部位,也不知被踢了多少次,疼痛的感覺,一次比一次尤甚。

    ” 簡雲吸了一口氣,沒有說什麼,楊立群道:“簡醫師,你現在應該知道,這個夢,如何幹擾着我的生活?”簡雲苦笑了一下:“整個夢境,就是那樣?” 楊立群搖頭道:“不,不止那樣,還有……” 簡雲已顯然對楊立群的夢感到極度的興趣,他說道:“以後又發生了什麼事?請你繼續說下去。

    ” 楊立群站了起來,自己去倒了一杯冰水,大口喝下,才又道:“他們三個人走了,我掙紮着,想站起來。

    就在這時,又一個人走了進來。

    ” 楊立群雙眼睜的很大,氣息急促,聲音異樣。

    這種神情,可以使人一看就知道,又走進來的那個人,對在夢境中的他來說,一定十分重要。

     我也極緊張。

    因為我曾在不久之前聽另一個人叙述夢境,夢境的經過,和楊立群所講的角度不同,但顯然是同一件事。

     也就是說,楊立群所講的夢,我聽另一個人,從不同的角度叙述過。

    那另一個人的夢,和楊立群的夢是同一件事,不過在夢中,他和楊立群是不同的兩個人。

     這實在是極其怪異。

    而這時,我心情特别緊張,是由于我相信,那個走進來的人,就是曾向我講述夢境的另一個人在夢中的身份。

     我咽下了一口口水:“那走進來的……是一個女人?” 楊立群的神情本來已經夠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