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昏林森厲影 危岩密莽奔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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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大小把稱呼改過,省得一口一句小師兄,叫人聽了刺耳。

    ”龐浩還未及答,秦真聰明,早已看出這兩人非但小的一個功力較高,龐浩口雖喊他小師兄,神情也頗恭敬,又是大老祝一公從小收來的愛徒,料其得有師門真傳,決非尋常,接口笑道:“祖兄不必介意,按理原該以入門先後為序,龐兄想是平日喊慣,又和祖兄同門骨肉之交。

    我們雖是初見,論起來均非外人。

    古人傾蓋論文,一見如故,便成骨肉知己,往往傳為美談,何況祖兄得有師門真傳,聽龐兄口氣,武功劍術均非我們所及,此後還要常時讨教。

    如因區區口頭稱呼心存客氣,連公遐兄夫婦初拜師的後進同門也以年紀大小來論,非但于理不合,公遐兄人最謙退,蓉姊更是性情溫婉謙恭,也必不肯。

    還望不要見外才好。

    ”龐浩也在一旁笑說:“果是我平日喊慣,一時改不過來。

    你比我先入門好幾年,又是大師伯嫡傳弟子,無論天資學力都比我高,我們不比外人,如其非改不可,便是生我的氣了。

    ”公達忙笑答道:“不改也可,口頭稱呼,本無關系,原是随便說笑,無什關系。

    當初你剛來時,便覺你比我年長得多,喊我師兄于理不合,你因要學竹手箭,又比我晚來幾年,非但不肯改口,還禀明了二位師長,定了名次。

    在此無妨,便這三位哥哥姊姊都非外人,決不至于笑我;将來出山,當着外人就不好意思了。

    你為人拘謹,勸必不聽,明日禀過師父,索性就此一來全數改過,反正都和親兄弟一樣,誰當哥哥也不相幹。

    我命紅-采了一些野生山果,又将塘裡的藕掘了兩根嫩的。

    我們同到樓上談上一陣,再見公遐師弟,從此好友越多,還要殺賊除害,真個有趣。

    師父如許我到你們香粟村去就更好了。

    ” 說時,主人業已請客登樓,公亮等三人見那水塘也有數十畝方圓,占地頗大,種了兩三片蓮花,最奇是水中還有好些花樹,當中極寬水面,四外古木參天,奇石獨立,風景清幽。

    那樓背倚木林,面臨碧水,乃是十幾根碗口粗細的巨竹建成。

    離地三四丈,下面全空,上面隻有一層,四面開敞,隻用細竹做了一圈欄杆。

    上面都是各式藤蔓香花飾滿,五色缤紛。

    遠看宛如一幢錦繡花塔,上面頂着一大問約有六七丈方圓的平樓,樓下種有高隻兩三丈,粗約寸許的特産方竹,恰似萬竿修竹,千重碧雲,簇擁着一幢五色樓台,壯麗已極。

    上面桌椅均是整塊木樁所制,雖然樸實無華,看去更顯清潔爽目,古拙可喜。

     賓主五人坐定之後,公亮等三人均關心公遐夫婦,虎女對于林蓉更是關切,恨不能當時把人見到,幾次想要開口,均被公亮止住,各朝對方暗中留意。

    仔細一看,龐浩表面謙和老實,貌相也極平常,看不出什異處,人卻言動沉穩,話不輕發,隐含英銳之氣,乍遇不覺,對談稍久,便使人無形中生出親切之感。

    無論何事都是直話直說,有問必答,誠懇已極。

    祖公達年紀實在已十五歲,因其身材矮小,粗看雖隻十一二歲光景,人更機警沉着,言動都如成人,沒有一點稚氣,隻稍微好勝一些。

    似因随師山居年久,除同門師弟龐浩外不曾見過外人。

    聽二人口氣,這二位師長人雖和善,鐘愛門人,管教頗嚴。

     各人每日均有一定功課,有時還要坐關,動辄經年累月,親近時少。

    一旦來了幾個外人,又都是心志相投,并有師門淵源的平輩之交,不由喜出望外。

    人還未到,樓上便有了準備,酒食山果樣樣都備,擺了一大桌,招待更是殷勤,宛如至交老友久别重逢,辭色全都誠懇親切,也沒有什麼尋常客套,一點不像萍水相逢神氣。

    心想,高人門下果是不同,難得對方一見如故,人又這樣天真至誠,何必再有顧忌? 虎女首先忍不住,間道:“寇兄,蓉姊今在何處,我們前往一探可好?”龐浩笑答: “并非不令三位兄姊前去,隻為方才來客出于意外,三位師長隻顧接待棘老前輩,同往後洞密談,不曾招呼,忘了他二位服有極猛烈的下藥,一時疏忽,未及安排;又知他二人患難夫婦,無須避什嫌疑,便寇師弟也因林師妹中毒較重,四肢無力,意欲在旁照看,未将他們分開。

    不料藥性發動,周身污穢,幸而上衣業已脫下,不曾沾染。

    我聽公遐急呼方始得知,隻得把我師兄的小衣褲拿了兩件,又命紅-提了兩桶泉水進去,我們不便入内招呼。

    他二人毒雖打下,人卻疲乏不堪。

    又因那是祖師兄以前的卧室,他二人還存客氣,林師妹更急得直哭,又走不動。

    後來還是祖師兄由後洞跑出,聽說此事,知道他們下半身業已污穢,如不洗滌幹淨,就有衣褲也難更換,竟将藏了兩三年至今不舍得吃的一粒青靈丸隔門交與公遐,連水遞過,令其夫妻分吃,再三勸慰,說洞中石室甚多,休說可以打掃幹淨,就是舍掉一間也不相幹。

    一面請他二人換好衣褲,移居隔壁房中,并命紅-鋪好獸皮。

    我們雖怪自己疏忽,同門至交,這樣一點小事自然不足為奇,但他二人毒氣太重,臭到極點。

    祖師兄平日最愛幹淨,雖命紅-相助,等他夫妻服藥之後,精力稍複,人也洗滌幹淨,穿上衣褲,又引往洞外小溪分别沐浴,重新換好一身幹淨衣服,送往隔壁一間安卧養神。

    先住那一間也由紅-打掃幹淨,把舊衣帶往遠處棄掉,那奇臭之氣我二人出時還未退淨,他夫妻還覺不好意思,再三推謝,要我二人避出。

    恰巧紅-趕來報信,說三位兄姊已在途中,就要到達,匆匆迎出。

    因恐你們不耐那樣腥穢之氣,人雖移開,非由當地經過不可。

    他夫妻連經勞頓,也須養神,才請先來此間。

    我們談上些時,吃點東西,他二人一醒,或是來客起身,紅-必來送信,我們再往看望,拜見三位師長不遲。

    ” 公達接口笑說:“污穢還在其次,最讨厭是那腥穢之氣有毒甚重,雖不至于有什大害,常人聞了頭目昏眩,胸頭還要作惡,實是難當。

    我和龐師弟雖有避毒的藥,何必多聞臭氣?并非我太怕臭,前聽三師叔說雲師姊最愛幹淨,故想等上一會再去。

    好在我住那間屋雖也深藏地底山腹之中,因我從小就恨黑暗氣悶,這片森林看去像是大片平地,偶然湧起一些肢陀,實是大片嶺脊的山腰,後洞一面便通着一條大壑,離地百丈以上,壑底才與尋常地面相等,走在林中的人卻不覺得。

    内裡洞穴甚多,我弟兄常年無事,想了種種方法,開出幾間鄰近上面的石室和幾條通風之路,有的并可望見天光,日裡不點燈也能看見。

    起初我和龐師弟各住一間,後因龐師弟那間較大,又有許多天然生就石鐘乳削平的石榻桌椅,龐師弟心思更巧,他那一間伸向林外,無意之中掘通了兩處天窗,并還設下兩幅花簾,遇到大雨還可關閉,外有山石遮蔽,外人看不出來,比我住那一間要好得多。

    先想讓我,我自不肯,後因各居一室,夜來寂寞,由前年起才搬将過去和他同住。

    洞中原存有許多獸皮、蟒皮可作被褥陳設,除師父、師叔所居後洞一向不用陳設鋪蓋而外,幾間好一點的石室都鋪得有,我偶然也往原住那間讀書寫字,并不真住在内。

     寇師弟夫婦卻是難過非常。

    其實他二人所下污穢,聽說均在下衣裡面,并非狼藉滿地,稍微洗滌便自幹淨,再經山風一吹,不消片刻臭氣便可散盡,我們再談上片刻前往正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