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暴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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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演員,會努力達到導演的要求把戲演好。

     好的導演,多半也是個好編劇,他會端詳演員的資質,無論如何都會端出一碗好戲。

    所以一個好導演絕對不能急,就道理跟王家衛一部「2046」導了好幾年還沒導完同樣的道理。

     我要從現在開始,以全新的角度觀察這些房客的個人特質,更重要的是,我要設法洞悉這些人日常生活的背後,潛藏着什麼樣的動力。

     那會是什麼樣的動力? 那些動力又會引發出多少新的可能性? 我不是心理醫生,甚至沒念過一點心理學的皮毛,所以為了徹底了解日常行動背後的深沉動力,我必須更進一步。

     我需要聽見。

    我需要看得更多。

     趁着每個人出門的短暫時間,我拿着鑰匙潛入空門,在每個房間角落的插座裡面、還有走廊上的煙霧感應器裡裝上竊聽器,我試了一下,效果勉強可以,然後再将新的可活動式針孔攝影機放在每個房間、客廳、走廊的隐密角落,讓可視角擴大許多。

     接着我到中古家電行,買了八台二手電視機,這樣我就不需要一直切換訊号輪流監視六個房客,我可以連升降梯一次看個明白。

     空白筆記本當然也是必備,我可以想見那上面的塗鴉會有多精彩。

     就這麼開始了。

     「嗨,小妹妹!」陳小姐常常和藹可親地向王先生的女兒打招呼。

     起先,住在對面的王先生總會提醒王小妹:「糖糖,叫陳姊姊。

    」但不久之後,王小妹就很自然而然地跟陳小姐親昵起來,因為陳小姐偶而會買點小禮物給王小妹,有時是麥當勞的小玩具,有時是陳小姐多買的零食。

     如果陳小姐那兩個男友不來過夜,陳小姐心情一好或是百般無聊時,王小妹就會被陳小姐熱情的聲音喚去她的閨房看電視,或是吃東西,一待就是一兩個小時。

    王先生從未客氣地拒絕,但我從監視器中知道王先生其實并不怎麼高興,我猜想是陳小姐有兩個男朋友的關系,讓王先生留下不好的印象。

     「小柔,今天晚上想試試妳的小嘴。

    」陳小姐的高大男友笑呵呵地解開皮帶,陳小姐的眼睛一瞇,妖媚地将門鎖上。

     他是個占有欲跟性欲一樣強的男人,他連陳小姐講個電話都要趴在話筒旁聽。

     男人抓着陳小姐的頭,陳小姐跪了下來,辦公室的制服還沒脫下,她那粉紅色的舌頭輕輕纏上男友的陰莖,我也脫下了褲子。

     對面。

     「爸爸,陳姊姊為什麼有兩個男朋友?」王小妹好奇地問,露出頑皮的笑容。

     「乖,趕快去睡覺,大人的事以後慢慢再懂。

    」王先生皺着眉頭将女兒趕到床上,抱着女兒哄她入睡,然而陳小姐的舌功非凡,男友竟開始呻吟。

     我将音量調小,男人的叫聲會讓我陽痿。

     王先生也一樣,他明顯感到不自在。

     他的手在棉被裡隆起一大包,猶豫着。

     他還能猶豫幾天?幾個月?還是幾年?我一邊套弄着老二,一邊揣摩着王先生複雜的心态。

     畢竟,對我來說,犯罪可不是爆發性的異常行為。

     犯罪是一種可預知的心理狀态。

     「唉呀呀王先生!哪天一起吃個飯聊聊啊!」老張總是将客套話挂在嘴邊,在上樓時若碰見年紀相近的王先生老是熱呼呼地裝熟,但内斂近乎沉默寡言的王先生報以一貫腼腆的微笑,反正是客套話而已。

     下班後回到房間,老張常常一邊扒着便當,一邊坐在望遠鏡前随機尋找偷窺的獵物,但好獵物難尋,也常常受限于别人緊閉的窗戶,所以老張吃完晚飯,不是看着偷窺光盤手淫,不然就是鬼鬼祟祟地打開房門,看看走廊上有沒有人,如果沒有人出入,老張有三成六的機率會将望遠鏡裝進背包裡,走到我頭底上的天台架望遠鏡偷窺對街的人們。

     真夠大膽的,畢竟天台是每個人晾衣服的公共場所,所有人都可能突然出現。

     有幾次,我會故意打擾他。

     「嗨!老張!晾衣服啊?」我懶洋洋地走上天台,假裝要來天台做運動。

     老張的臉色有些慌亂,語氣卻很鎮定:「哎呀!上來做運動啊?我在賞鳥啊。

    」 「這大都市的有什麼鳥好賞?」我彎下腰拉筋,假裝對他的嗜好沒有興趣。

     「說的好,我真希望有一天能有個空閑去郊外走走,免得在這裡望梅止渴,盡是些小麻小雀的。

    」老張胡亂用着成語,将望遠鏡的鏡頭悄悄調高八度。

     「嗯啊,城裡空氣污染嚴重啊。

    」我随意說着,向着夕陽做起了體操。

     而老張就這麼立着望遠鏡,有模有樣地觀察電線杆上的麻雀半個小時後,我揮手向他道别,留給他一些時間大大方方地偷窺。

     畢竟老張是很要面皮的,我可不想壓抑他的黑暗面太久,使得他積壓不了的情緒化作一個拳頭向我揍來。

     好導演必須懂得演員的情緒,進一步控制任何演員情感的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