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回 平彩雲因思緻夢 茅大剛為色傷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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淺柢浮根本未牢,蠢然酒色自稱豪。

     偎紅依翠饒多緻,忘卻樽前笑裡刀。

     卻說葉道士攝魂之夜,不但燕夢卿的清真非邪祟所敢犯,就是宣愛娘的風韻,亦非邪祟所能侵。

    恰又引出了一位佳人,這佳人姓平名彩雲,乃三月十六日生辰,幼失父母,随姨父運使水澤,姨母楊氏撫養成人,故又稱水簾小姐。

    運使死後,隻楊氏母女兩人相依,就住在西直門外,門頭村西大河左近。

    這彩雲生得曲眉豐頰,雅步纖腰。

    雖難言世外之天香,亦正是人間之國色。

    女工最善,翰墨頗通。

    楊氏酷愛,百依百随。

    宅内有小樓數間,恰臨河水。

    彩雲于無事時,常是徘徊瞻眺。

    這日正值清明,宿雪早消,處處現來草根綠。

    和風遍播,枝枝搖動柳梢黃。

    飯後登樓,侍兒啟戶,但見提筐荷桶,挾紙錠,捧楮錢,盡是修墳以去。

    策馬驅車,攜幼男,抱弱女,無非拜墓而來。

    眺望多時,正待下樓,忽聞樓外有馳馬之聲。

     啟戶再看,見河邊柳外,一少年在那裡演習騎射,控縱合宜,往回有度。

    一尾飄霜,宛曳機中之練。

    四蹄掣電,不沾陌上之塵。

    慢悠悠,猿背弓開,捕花蛱蝶。

    特楞楞,鸾翎箭走,點水蜻蜒。

    射畢,從人接馬,少年坐在對面的一塊大石上,複又調弓矯矢。

    細看時冠袍整麗,舉止端凝。

    雖未辨其眉目之如何,自是翩翩然一美少年也。

    從人又于遠處立一标竿,少年起身,操弓抽矢,演習步射。

    一連三枝,俱不虛發。

    少年複坐在石上,從人??弓囊矢,獻茶飲畢,走到岸旁石碣邊,奮筆急書,不知寫些甚麼言語。

    但看其把筆灑然,自是善于書法。

     寫畢,又坐在石上,看着從人整頓鞍辔,收拾器用,緩緩上馬,一行人投東而去。

    彩雲自思,看此光景,不是天潢支派,定是世祿人家。

    可喜他年少能務正業,但不知他心思與文理如何。

    若果出奇,方為全美。

    必須令人抄寫了來,看一看為妙。

     不幾時日色平西,行人漸少,彩雲下樓,令侍女拿了筆紙,教管事老家人去抄那石碣上字迹。

    好半天,侍女拿了來道:“管事的說,不是勸世文,又不是藥方。

    字雖不多,卻拉拉雜雜的難抄。

    無法兒用薄紙印着寫了來。

    ”彩雲知是行書,接取一看,乃是一首七言絕句,其詞曰:飛鍵西郊不動塵,桃花又見來年新。

    多情崔護今無矣,誰是春閨夢裡人? 彩雲看畢,因自歎道:“才子多情,佳人薄命。

    我彩雲幼無父母,随水東西。

    正不知此後終身更落何所。

    姨母年老,擇配無人。

    想到此間,由不得落下淚來。

    又想那郎君容儀舉止,武技文學,件件可心,越發委絕不下。

     用過夜飯,合衣而卧。

    夢中結了幾個女伴,悄地出門,來到那郎君題詩所在。

    見碑上墨迹淋漓,龍蛇飛動。

    衆女伴催令和韻,彩雲便依原韻和道:碧紗窗子隔紅塵,春睡沉沉夢亦新。

     才寫得兩句,突然一陣旋風,從墳墓中卷出幾個惡鬼,衆女伴驚散,彩雲落荒而走。

    幸遇一位神祗,指與一條路徑,轉眼走至自家門首,花柳亭軒,一樣不差。

    隻一進得門去,卻非自己閨闼。

    見一少年男子,強橫可畏,自稱仙伯,逼與綢缪。

    一時無措,隻得任其所為。

     枕席之間,反覺情意難舍。

    忽地一聲霹靂,醒來時兀自心跳不止,你說那少年是誰,就是茅大剛,葉淵所攝之魂,即平彩雲之魂也。

    再說大剛自葉淵傳法之後,又服些藥餌,病已痊愈。

    每至想其所愛美人,便将使女咒誦換了容貌,一任取樂。

     不知不覺,又是初秋、數月以來,托病在家,任意妄為,并無忌憚。

    大概家内侍女,無不遭其污辱。

    就是家人媳婦,三四十歲者,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