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回 宣愛娘賭詩博趣 燕夢卿書扇留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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绮思豔句自然生,未必閨閣果有情。

     天上雲和才洩漏,世間從此憶雙成。

     卻說耿忻病勢行輕行重,已到五月下旬。

    康、荊、合三婦人輪流去與棠夫人作伴,耿朗亦常過宿。

    雲屏五人,已更換數次矣。

    這日二十七日,乃雲屏侍看日期。

    剩了夢卿、愛娘、香兒、彩雲在家,午間極熱。

    愛娘绾着矮矮的清水髻,插一枝白玉簪。

    亮鄃衫薄羅裙,拉了夢卿香兒去看彩雲。

    夢卿手搖團扇,香兒手帕内包着一堆小冰塊兒,來到西廂,不見動靜。

    屋内悄悄,隻有汀煙扶在小魚缸前盹睡,胸前鈕扣半開,露出雪白的嫩肉,襯着鮮紅的抹胸。

    愛娘道:“這妮子好大膽,不怕被人偷去,不要吓醒他。

    ”一直走過穿廊,來到看山樓東窗下,亦不見動靜,隻有架上鹦鹉讓客。

    三人進了樓,見彩雲斜靠在一張大椅上,一支腳蹬着腳凳,一支腳曲在椅子上。

    一上一下,裙子遮不嚴,露出中衣。

    袖子揎的太高,镯子垂在腕邊,兩條膀膊,白森森、細條條、肉膩膩,似不可着手。

    鼻凹鬓角,汗珠兒都含着香氣。

    愛娘笑道:“好多情緻,我見亦愛,何況那人!”因用手将蹬凳子的那一支腳亦望椅子上一拾,恰好兩腿如箕,中衣掐成一個兜子。

    香兒将那小冰塊兒亂灑了一懷。

    彩雲驚醒,隻道耿朗作惡。

    看時卻是夢卿、愛娘、香兒三人,一邊笑一邊收拾碎冰。

    夢卿笑道:“幸這冰塊兒都在身上,若在中衣内如何區處?”香兒道:“區處區處,抱着屁股。

    ”于是四個人一齊好笑。

    彩雲道:“這都是三娘幹的,應該罰他。

    ”夢卿道:“如何樣罰?彩雲道:“三娘最愛作詩,定下題目,立成四首,不許更改一字。

    ”夢卿道:“甚麼題目?”彩雲道:“我歸甯時,見村居郊遊之樂,拟作人名藥名體二首,未能寫全,又有舊稿上一字至七字體,春秋征婦怨各一首,亦未成篇,今日一并罰了三娘。

    ”夢卿道:“以詩為戲,大是韻事。

    有趣有趣!”彩雲因向愛娘道:“如何!二娘都說有趣,這詩不容不作矣。

    ”愛娘道:“我作,二娘替寫。

    ”彩雲道:“二娘休替更改。

    ”此時汀煙、渚霞都來,鋪紙的鋪紙,研墨的研墨。

     夢卿先在一小箋上寫了“村居”二字,彩雲道:“此用人名,體要五言絕句。

    ”愛娘想了一想,念道:小莊周綠水,夏半菰蒲多。

    五柳渾青處,援琴高作歌。

     夢卿寫完,恰好莊周、夏半、柳渾、琴高是四個人名。

    夢卿又在一塊紙上先寫了“郊遊”二字,彩雲道:“此用藥名,體要七言律。

    ”愛娘又想了一會,方念道:  蔥青黛色四圍圜,鸾鳳仙鄉咫尺間。

     古木通風看夭矯,新澤瀉漲聽潺盢 怡心藜藿香堪食,助鬓黃紅花鬥顔。

     日夕當歸情轉切,流連翹首不知還。

     夢卿又寫完,恰好青黛、鳳仙、木通、澤瀉、藿香、紅花、當歸、連翹是八味藥名。

    夢卿複又在一片紙上寫了“征婦怨”三字,彩雲道:“此即用『春秋』二字為韻。

    ”愛娘又曲着玉指,漫漫念道: 春春,添興怆神。

    悲去日,憶征人。

    戍樓萬裡,驿路千旬。

    對月陪孤影,移花護病身。

    夢是黃雲白草,妝庸綠黛青颦。

    幾回漫把魚書展,酒不傷多懶入唇。

     秋秋,綠淡紅浮。

    腸已斷,恨無休。

    風寒毳帳,露冷兜鍪。

    刀尺程催急,腰支壯健否?欲寄閨中舊約,恐招塞外新愁。

    畫閣何時聞露布,征衣不日解吳鈎。

    夢卿又複寫完,香兒此時雖未能十分明白,卻也解釋得一二。

    彩雲看畢,拍手道:“妙妙!雖得三娘如此敏疾,今日罰得着也。

    ”因教汀煙用冰水浸涼了一盤白巴達杏來,四人同用。

    是時彩癗、彩菽、彩葑、紅雨一齊來尋渚霞。

    彩雲道:“正好今日俱都無事,你們何不唱幾個詞兒,給三娘謝作詩之勞?三娘自有賞賜。

    ”彩癗道:“我不要甚麼物件,隻求三娘作首詩,亦求二娘寫一寫。

    ”彩雲道:“這卻不難。

    ”彩癗乃輕回楊柳,漫啟櫻桃,低聲唱道:鳳髻金泥帶,龍紋玉掌梳。

    去來窗下笑相扶。

    愛道:“畫眉深淺入時無?”弄筆偎人久,描花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