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人分生死劍龍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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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南七省綠林道的總瓢把子,有“不壞金剛神力活佛”之稱,竟能勁道随隐,力從念生!他發招之初,雖然輕緩,但在降龍、伏虎雙僧,兵刃才舉之際,便化一座泰山地,禅杖空然轉快轉重,快得如神攫物,重壓五嶽,當頭挾着一片懾人心魂時的銳嘯罡風,雷疾劈落! 又是一陣震天價的金鐵交鳴起處,跟着便是星雨橫飛,光華亂閃! 震天價的金鐵交鳴,是禅杖與降龍圈、伏虎環等三樣兵刃的撞擊之聲! 星雨橫飛、光華亂閃,是降龍圈與伏虎環,硬被那根看來毫不起眼,其實是“萬年寒鐵”所鑄的細細禅杖,砸成寸寸碎片! 降龍圈與伏虎環,既被砸碎,則那因号稱“神力雙僧”而惹禍的降龍大師及伏虎大師,又便如何? “毒鹫”龍化一陣哈哈大笑,把手中“七環竹令”,交給達空大師,并向他雙翹拇指,揚眉贊道:“大師果然神威蓋世,‘寒鐵杖’一擊之下,便把這兩個無知鼠輩的全身骨節,一齊震散!他們如今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真比中了我的‘五毒血手’,及我徐四弟的‘化骨狼毛’,還要慘呢!” 達空大師目中精芒電射地,怪笑說道:“龍二兄……” 三字剛出,忽然臉色一變,閉口不言,向降龍、伏虎雙僧身前急急走去! 原來本在全身顫動,慘哼不絕的降龍,伏虎雙僧,此時竟既不再哼,也不再動。

     這種事情,不僅使達空大師驚詫萬分,就是“毒鹫”龍化與“毒狼”徐嘉,也頗為錯愕。

     等到他們走到近首,方知那全身骨節皆被震散,痛苦萬分,求死不能的降龍,伏虎雙僧,業已脫離苦海,雙雙委化! 達空大師與龍化、徐嘉,見情之下,均自眉頭暗蹙! 因為降龍、伏虎雙僧,功力已散,不能自行解脫,定是有人在暗中出手!但此人何時首來?身在何處?竟能使自己等毫無覺察,豈非可怕?并令人慚愧無比! 達空大師與“毒鹫”龍化,方自相視苦笑,那位“毒狼”徐嘉卻似有所知地,冷笑說道:“我明白了,這兩個鼠輩,是死在‘彈指神通無形罡氣’之下!” 達空大師聞言瞿然,細一住目,果見降龍、伏虎雙僧的眉心部位,均僅有如芝麻大小一個小小紅點! 由于“彈指神通無形罡氣”之技,他已知道來者何人。

    由于雙僧仰卧,傷在眉心,他已知道來者何在,遂擡頭目注一株參天古木的濃枝密葉之中,先念了一聲“阿彌陀佛”佛号,然後怪笑叫道:“遊大坤,你這窮不死的老花子,也來湊這場熱鬧了麼?” 達空大師的語音剛了,那株參天古木的枝葉叢中,果然發出一陣哈哈大笑,縱下一位鹑衣百結,手持探碧竹杖的年老花兒。

     “毒鹫”龍化因認得這位老花兒,就是一向遊戲風塵,以“彈指神通無形罡氣”、“天威七掌”,及“降魔九九杖法”等三種絕技,名震武林的“四海窮神”遊大坤,即以“五毒盟”兄妹的特有隐語,向四弟“毒狼”徐嘉,暗打招呼,要他切莫輕舉妄動,除非萬不得已之下,不必樹此強敵! 遊大坤身形落地,伸手指着達空大師,怪笑說道:“你這不守清規的酒肉和尚,自從仗恃幾斤蠻力,作了南七省的強盜頭子後,果然更添了一身強橫霸道氣味!這‘太行絕頂’,又不是你家的假山石,難道隻許你來?我老花子就來不得麼?” 達空大師皺眉問道:“老花子不要口沒遮攔,你是何時來的?” 遊大坤猜出達空大師的問話用意,遂搖了搖手,怪笑連聲說道:“瘦和尚,你不必向,我老花子若是剛來,無論手腳如何輕巧,也會被你和‘五毒盟’中的龍老二及徐老四,聽見一些聲息!” “毒鹫’龍化“哦”了一聲,向遊大坤抱拳笑道:“這樣說來,莫非遊兄比我弟兄,到得還早?” 遊大坤點頭笑道:“我因飲酒過多,于黃昏以前,便跑來尋了株高大樹木,準備在枝葉叢中,痛痛快快地睡場大覺,誰知竟被你們吵醒!” 達空大師聽了,目中微閃精芒,凝注在“四海窮神”遊大坤的臉上,沉聲正色問道:“老花子,說老實話,你到底是睡覺來的,還是尋寶來的?” 遊大坤雙眼一翻,縱聲狂笑答道:“五毒盟兄妹,富甲婁山!你這身為南七省強盜頭兒的瘦和尚,更是大碗吃酒肉,大秤分金銀地,快活得要命!連你們都動了貪念,趕來太行尋寶,老花子整日乞讨,早已窮瘋了心,難道還不想找點便宜,撈點油水?” 達空大師“哼”了一聲,揚眉說道:“寶物尚未出土,眼前已有四人,少時若不得手,自然作罷!但萬一得手,彼此又将怎樣分配?确屬極費斟酌……” 遊大坤怪笑說道:“你是專門分贓的強盜頭兒,不妨就由你想個辦法,不論文分也好,武分也好,反正我老花子既不想占人便宜,也決不吃虧就是!’達空大師聽遊大坤如此說法,正自皺眉尋思,那位在“五毒盟”兄妹之中,排行第四的“毒狼”徐嘉,忽然含笑叫道:“遊兄、達空大師,小弟徐嘉對于此事,有點淺見!” 遊大坤一揚眉,怪笑叫道:“淺見?徐老四未免太客氣了,誰不知道黃鼠狼急智多端,連放個屁兒都有相當妙用!你既有‘毒狼’之稱,所謂‘淺見’定極高明,老花子願意聽聽你是怎樣放屁?” 徐嘉被他調谑得心中冒火,但因向知老花子太難鬥,剛才又曾聽二哥龍化暗中警告,遂也就強自忍耐地,依然微笑說道:“小弟認為目前隻宜合力尋寶,不宜争論分寶方法!因為若不得寶,自然不談,萬一寶物竟有四件之多?豈不就可皆大歡喜?故一切問題,須到寶物出土,不敷分配,或是價值有異,分配難勻之際,才會發生!倘若此刻彼此即起了争鬥,可能将鹬蚌相争,而使漁人得利了!” 遊大坤點頭說道:“徐老四說得對,我老花子贊同這先尋寶物,然後再談分配的高明意見!” 達空大師念了一聲佛号說道:“老花子既然贊同,貧僧也不反對!” 徐嘉大喜說道:“遊兄與達空大師,既然贊同小弟拙見,我們便應及早南北東西地,趕緊發掘,免得再有甚麼江湖人物趕來,多生許多周折!” 達空大師點頭笑道:“開始發掘也好,貧僧擔任東面,老花子擔任西面,尤徐兩兄則擔任南北兩端!” 遊大坤見他這樣分配,不禁暗想這位達空大師,能統率南七省的綠林群寇,身為渠魁,果然處事有力,頭腦冷靜! 因為“太行絕頂”既非圓形,也非正方,地勢是東西略狹,南北較長!如今把“毒鹫”龍化及“毒狼”徐嘉等盟兄弟南北一分,便可使他們相距較遠,不易在驟然發現寶物之下,互相呼應,施展甚麼令人猝不及防的陰謀毒計! 四人分頭在東西南北的土石山壁之内,挖掘了約莫半個時辰左右,蓦然聽得“毒狼”徐嘉發出一聲歡悅驚呼! 這聲歡悅性的驚呼中,雖然未有任何語言,但已說明了他有所發現! 達空大師、遊大坤及“毒鹫”龍化等人,聞聲之下,一起停手趕來,隻見“毒狼”徐嘉是在一片山壁之上,挖出了一角黑色鐵匣! 徐嘉見一角既現,遂用一柄鋒利匕首,慢慢剔那些業已被自己掌力震酥的散裂山石,現出了整個鐵匣平面! 這隻鐵匣長約四尺,寬約一尺,厚度則因鐵匣尚還深嵌在壁内,無法猜測。

     “毒鹫”龍化、“毒猿”徐嘉、達空大師及遊大坤等四人,初見鐵匣一角之時,俱大為欣喜! 但及至看見整隻鐵匣表面之後,卻又都大為驚愕了! 原來這隻恢匣,雖然深嵌壁中,外有山石遮護,但不知怎地,匣面上竟巳被人作丁記号! 這記号是一張散發披頭的可怖人臉! 在場四人,誰不認識這散發披頭的人臉表記? 他們都是當世武林響當當的一流角色,但這張散發披頭的可怖人臉的名頭和威勢,卻比他們還要高大響亮,是第一流以上的特殊人物! “毒鹫”龍化首先失聲叫道:“九幽妖魂宇文悲!” 達空大師也眉峰深皺地,向遊大坤笑說道:“老花子,真想不到,‘九幽妖魂’宇文悲這老怪物也對此事伸手?并早在寶匣之上,書下了表記!” 遊大坤擡手在那花白頭發上,搔了幾搔,目光連轉地,惑然說道:“宇文悲既已來了這‘太行絕頂’,并已尋出寶匣,卻為何不把寶匣取走?面僅将他那副尊容,畫在匣上?” 達空大師搖頭失笑道:“這樁怪事,着實令人難解!” 遊大坤揚眉笑道:“原因既然難解,便可不必理它!我們四人且商議一下,動不動這隻寶匣,買不買‘九幽妖魂’宇文悲在匣上畫臉留憑的這本帳兒?” 達空大師聞言,正在沉吟,“毒狼”徐嘉業已冷笑連聲,揚眉叫道:“你們懼怕宇文悲,我們‘五毒盟’兄妹,卻敢鬥鬥‘九幽妖魂’!既已發現鐵匣,卻哪有不開之理?” 徐嘉話音方了,忽然聽得這“太行絕頂’的半峰腰處,響起一種懾魂厲嘯,好似有人正飛也似地,撲向峰頂! “毒鹫”龍化,入耳驚心,急急叫道:“四弟,下手要快,‘九幽妖魂’宇文悲,業已趕來,這是他名震江湖的‘勾魂嘯’呢!” 徐嘉濃眉挑處,右臂猛揮,童欲利用手中匕首的切金洞石鋒芒,劃開鐵匣,攫取匣中寶物! “四海窮神”遊大坤,及“不壞金剛神力活佛”達空大師見狀,互相對看一眼,不但不加攔阻,反面雙雙身飄,退出了一丈六尺! 匕首寒芒一落,寶匣突作龍吟! 一道青蛇似的精光閃起,首先紋碎了那柄鋒芒絕利的森森匕首,以及“毒狼”徐嘉的兩根手指,然後便化作一道奪目精虹,飛投入“太行絕頂”下的千丈幽壑! 徐嘉滿手鮮血,忙哼了一聲,兀自頓足痛惜。

    一條捷于鬼物,形若幽靈的長長人影業已出現在“太行絕頂”! 這人身着一件雪白長袍,又高又瘦,散發披垂,長及二尺,臉色冷若寒冰,眉目貌相更奇醜不堪,那模樣好似一具陳年死屍,忽然複活,剛自棺中鑽出! 不問可知,這白衣怪人,定是在寶匣以上,留下表記,名列“武林四絕”之一的“九幽妖魂”宇文悲! 宇文悲人到峰頂,那條青色精虹,正好從另一面飛墜絕壑! 宇文悲向那飛墜青虹,看了一眼,便即閃動兩道冷冰冰的目光,電掃峰頂四人,沉聲說道:“你們各自報名,以及江湖外号!” 達空大師合掌當胸,念了一聲佛号,首先答道:“貧僧達空,人稱‘不壞金剛神力活佛’!” 宇文悲哦了一聲,點頭說道:“原來是甫七省綠林道的總“瓢把子,我宇文悲倒是有點失敬!” 他一面說話,一面已把目光移注到遊大坤身上,揚眉問道:“你這副形相好認,是不是‘四海窮神’遊大坤?” 遊大坤點了點頭,怪笑說道:“老花子正是遊大坤,那兩位是‘五毒盟’兄弟中的老二‘毒鹫’龍化,及老四‘毒狼’徐嘉!” 宇文悲鼻中微哼,軒眉狂笑說道:“原來是些名震乾坤的武林高手,難怪會不把我宇文悲‘九幽妖魂’四字微名看在眼内!但不知你們太行尋寶之舉,是合力進行,還是……” 遊大坤不等宇文悲話完,便自接口笑道:“我們是各自為政,老花子與南七省綠林遭的賊頭和尚,是單人匹馬,‘五毒盟’的老二、老四,是弟兄合力!” 宇文悲靜靜聽完眉中精芒轉厲地,又複獰笑問道:“我來遲一步,劍化龍飛,這筆帳兒應該找誰算?” “毒狼”徐嘉不得不答地,揚眉叫道:“算甚麼帳?難道匣中藏劍,天生是你的麼!” 宇文悲陰森森地笑了笑,目注徐嘉問道:“這樣說來,是你下手破匣的了?” 徐嘉憤然伸出那隻小指及無名均告斷失的血琳淋右掌,厲聲叫道:“是我便又怎樣?我為了此事,已經付出了相當代價!” 宇文悲見了他那隻血淋淋的右掌,不由皺眉說道:“你的運氣真好,隻斷了兩根手指,卻暫時保存了一條小命!” 徐嘉一面取藥敷傷,一面訝然問道:“此話怎麼講?” 宇文悲不答所問,反向他冷然問道:“你在開匣之前,可曾見到我所留表記?” 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