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遞訴呈枉費心機

關燈
在燈下看書呢。

    一見李剛進來,手中提着四瓶酒,不由得兩雙眼睛便睜得格外的大。

    沒容李剛開口,便先問道:“你這是幹什麼呢?”他嘴裡說着話,眼睛卻還不曾離了酒瓶。

    此時李剛把那四瓶酒,端端正正的擺在桌子上,然後垂手說道:“這是下役一點窮心,特來孝敬老爺的。

    ”何别駕一聽,早滿面堆下笑來道:“你要送給我,一定是好酒。

    但我怎麼能夠擾你呢?”李剛道:“老爺不要這樣說,這實在是您的口福,而且也是下役的一個機會。

    因為這兩天,正想着要給老爺賀喜,偏巧有人送了這幾瓶地道的汾酒,下役自問真是不配喝,就此借花獻佛,這可不是您的口福,我的機會嗎?”再說何别駕,此時正拿起一個瓶子,就着燈光,辨認上面的标識,臉上透着十分高興。

    聽了李剛的話,便把瓶子放下道:“這個酒,是花錢都不容易買到的。

    你既有這番好意,我收下就是了。

    但是你說要給我賀喜,這話卻從哪裡講起呢?”李剛見果然問到這裡,不由得心中大喜,暗自稱贊達空真有先見之明,當時便笑嘻嘻地說道:“老爺早晚就要高升,這可不是大喜是什麼?”何别駕一愣道:“這話怪呀,連我自己還不知道呢?你可是從哪裡聽來的?”李剛道:“這也用不着去聽,那還不是定而不移的麼。

    請想老爺,辦了花牌樓這一案,真乃是奇功一件,總辦回過制台,就把老爺請進去,自然是有喜信的了。

    據下役想着,不但越級高遷,按理說,可就該補授實缺呢。

    沒有别的,隻求老爺賞飯吃。

    ”李剛說到這裡,便跟着請了一個安。

    這一來不要緊,可把何别駕一肚子的牢騷,又給重新勾起來了。

    本來他的心裡,從先也是那麼打算着,誰知到後來,不但好處沒有得着,還在總辦跟前抹了一鼻子的灰,那一份兒不痛快,簡直的是大了去咧。

    如今聽李剛這麼一說,怎夠不又憋拗起來呢。

    當下把眉頭一皺,連連的擺手道:“你不要提了,說起這件事來,倒給我添煩,你還指望着我能夠升官呢。

    卻不曉得這件案子,打制台那裡說,他就不樂意辦。

    我要早知道是這樣,可多管閑事幹什麼?”何别駕說着,不禁歎了一口氣,似乎可惜他的精氣神兒,全都算是白費了。

    李剛吃了一驚,趕忙問道:“制台怎麼不樂意辦呢?”何别駕哼了一聲道:“他因為如要追究這件案子,連前任的沈制台都擔着不是呢,所以就打算着要不了了之。

    他隻顧官官相護,去照應死朋友;别人含冤負枉,可就不管了。

    ”此時李剛見要探聽的,已經到手,便道:“或者早晚之間,制台知道自己不對,那時另有辦法,也是不可知的。

    ”何别駕道:“也隻好再看咧。

    不管對不對,誰叫他是制台呢。

    ”李剛又敷衍了兩句,便走了。

    等到第二天早晨,便趕到大慈寺,去給達空送信。

    見面以後,忙如此這般的說了。

    達空一聽,滿臉都是着急的神氣,用手把桌子一拍道:“這可糟了,我以前的打算,不是歸于無用了麼?”李剛問是怎麼一回事,達空道:“我原想着,保甲局裡告不動,可以到制台衙門去上控。

    如今卻才曉得,不肯辦這件案子,原是由制台作主,豈不是打根底上給推翻了麼?”李剛聽了,隻有搖頭歎息,連一句話也沒有。

    本來這種大事,他可能有什麼主意呢。

    那時達空又道:“可憐我師父遭了這場天大的冤屈,白白地把命送了。

    現在好容易得了證據,卻還連這個惡名兒都不能洗刷,要我這徒弟何用?”說着,不由得搓手頓足,眼中落淚。

     正在這時候,忽見廟内的長工從外面走了進來,向達空說道:“師父,我勸你不必如此。

    想當年老師父剛一喪命的時候,不是曾經給你托夢,說是自有伸冤那一天麼!如今隔了這些年,方才得着這個機會,據我想,大概是時候已經到了,雖然目前有點阻礙,但是事在人為,你總要沉住了氣,想法子辦去要緊。

    淨哭了一會子,那可當得了什麼。

    ”達空聽了這話,猛然心中一動,把多年的舊事,這才重新想起來了。

    立刻之間,便已有了主意。

    就好比冒雨宵行,眼前漆黑,忽然電光一閃,便已得了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