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傳第九十六 外夷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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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之诏,人臣當拜受,此古今之通義,不容有異者也。

    乃雲前奉诏旨,并依舊俗,本國遵奉而行,凡受诏令,奉安于正殿而退避别室,此舊典禮也。

    讀之至此,實頓驚訝。

    王之為此言,其能自安于心乎?前诏旨所言,蓋謂天壤之間不啻萬國,國各有俗,驟使變革,有所不便,故聽用本俗,豈以不拜天子之诏而為禮俗也哉?且王之教令行于國中,臣子有受而下拜者,則王以為何如?君子貴于改過,緬想高明,其亮察之。

     十一年,光昺遣童子冶、黎文隐來貢。

    十二年正月,光昺上表請罷本國達魯花赤,其文曰: 微臣僻在海隅,得沾聖化與函生,歡忭鼓舞。

    乞念臣自降附上國,十有餘年,雖奉三年一貢,然疊遣使臣,疲于往來,未嘗一日休息。

    至天朝所遣達魯花赤,辱臨臣境,安能空回,況其行人,動有所恃,淩轹小一柄一。

    雖天子與日月并明,安能照及覆盆。

    且達魯花赤可施于邊蠻小醜,豈有臣既席王封為一方籓屏,而反立達魯花赤以監臨之,甯不見笑于諸侯之國乎?與其畏監臨而修貢,孰若中心悅服而修貢哉。

    臣恭遇天朝建儲、冊後,大恩{滂}霈,施及四海,辄敢哀鳴,伏望聖慈特賜矜恤。

    今後二次發遣綱貢,一詣鄯闡奉納,一詣中原拜獻。

    凡天朝所遣官,乞易為引進使,庶免達魯花赤之弊,不但微臣之幸,實一國蒼生之幸也。

     二月,複降诏,以所貢之物無補于用,谕以六事,且遣合撒兒海牙充達魯花赤,仍令子弟入侍。

    十三年二月,光昺遣黎克複、文粹入貢,以所奏就鄯闡輸納貢物,事屬不敬,上表謝罪,并乞免六事。

     十四年,光昺卒,國人立其世子日烜,遣中侍大夫周仲彥、中亮大夫吳德邵來朝。

    十五年八月,遣禮部尚書柴椿、會同館使哈剌脫因、工部郎中李克忠、工部員外郎董端,同黎克複等持诏往谕日烜入朝受命。

    初,使傳之通也,止由鄯闡、黎化往來,帝命柴椿自江陵直抵邕州,以達交趾。

    閏十一月,柴椿等至邕州永平寨,日烜遣人進書,謂:“今聞國公辱臨敝境,邊民無不駭愕,不知何國人使而至于斯,乞回軍舊路以進。

    ”椿回牒雲:“禮部尚書等官奉上命與本國黎克複等由江陵抵邕州入安南,所有導護軍兵,合乘驿馬,宜來界首遠迓。

    ”日烜差禦史中贊兼知審刑院事杜國計先至,其太尉率百官自富良江岸奉迎入館。

    十二月二日,日烜就館見使者。

    四日,日烜拜讀诏書。

    椿等傳旨曰:“汝國内附二十餘年,向者六事猶未見從。

    汝若弗朝,則修爾城,整爾軍,以待我師。

    ”又雲:“汝父受命為王,汝不請命而自立,今複不朝,異日朝廷加罪,将何以逃其責?請熟慮之。

    ”日烜仍舊例設宴于廊下,椿等弗就宴。

    既歸館,日烜遣範明字緻書謝罪,改宴于集賢殿。

    日烜言:“先君棄世,予初嗣位。

    天使之來,開谕诏書,使予喜懼交戰于胸中。

    竊聞宋主幼小,天子憐之,尚封公爵,于小一柄一亦必加憐。

    昔谕六事,已蒙赦免。

    若親朝之禮,予生長深宮,不習乘騎,不谙風土,恐死于道路。

    子弟太尉以下亦皆然。

    天使回,謹上表達誠,兼獻異物。

    ”椿曰:“宋主年未十歲,亦生長深宮,如何亦至京師?但诏旨之外,不敢聞命。

    且我四人實來召汝,非取物也。

    ”椿等還,日烜遣範明字、鄭國瓚、中贊杜國計奉表陳情,言:“孤臣廪氣軟弱,恐道路艱難,徒暴白骨,緻陛下哀傷而無益天朝之萬一。

    伏望陛下憐小一柄一之遼遠,令臣得與鳏寡孤獨保其一性一命,以終事陛下。

    此孤臣之至幸,小一柄一生靈之大福也。

    ”兼貢方物及二馴象。

     十六年三月,椿等先達京師,留鄭國瓚待于邕州。

    樞密院奏:“以日烜不朝,但遣使臣報命,飾辭托故,延引歲時,巧佞雖多,終違诏旨,可進兵境上,遣官問罪。

    ”帝不從,命來使入觐。

    十一月,留其使鄭國瓚于會同館。

    複遣柴椿等四人與杜國計持诏再谕日烜來朝,“若果不能自觐,則積金以代其身,兩珠以代其目,副以賢士、方技、子女、工匠各二,以代其土民。

    不然,修爾城池,以待其審處焉。

    ”十八年十月,立安南宣慰司,以蔔顔鐵木兒為參知政事、行宣慰使都元帥,别設僚佐有差。

    是月,诏以光昺既殁,其子日烜不請命而自立,遣使往召,又以疾為辭,止令其叔遺一愛一入觐,故立遺一愛一代為安南國王。

     二十年七月,日烜緻書于平章阿裡海牙,請還所留來使,帝即遣還國。

    是時,阿裡海牙為荊湖占城行省平章政事,帝欲交趾助兵糧以讨占城,令以己意谕之。

    行省遣鄂州達魯花赤趙翥以書谕日烜。

    十月,朝廷複遣陶秉直持玺書往谕之。

    十一月,趙翥抵安南。

    日烜尋遣中亮大夫丁克紹、中大夫阮道學等持方物從翥入觐,又遣中奉大夫範至清、朝請郎杜抱直等赴省計事,且緻書于平章,言: 添軍一件:占城服事小一柄一日久,老父惟務以德懷之,迨于孤子之身,亦繼承父志。

    自老父歸順天朝,三十年于茲,于戈示不複用,軍卒毀為民丁,一資天朝貢獻,一示心無二圖,幸閣下矜察。

    助糧一件:小一柄一地勢瀕海,五谷所産不多,一自大軍去後,百姓流亡,加以水旱,朝飽暮饑,食不暇給;然閣下之命,所不敢違,拟于欽州界上永安州地所,俟候輸納。

    續谕孤子親身赴阙,面奉聖訓。

    老父在時,天朝矜憫,置之度外;今老父亡殁,孤子居憂,感病至今,尚未複常,況孤子生長遐陬,不耐寒暑,不習水土,艱難道途,徒暴白骨。

    以小一柄一陪臣往來,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