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汪強的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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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舉地貸款三萬元:一萬元修補破爛的果園牆,五千元蓋房子,五千元送餘翠翠上農大,一萬元聘請農大李教授做技術顧問……就這樣,果品公司便紅紅火火地幹起來了,而且頭一年便一炮打響。

     不久前,他又和翠翠一起跑上跑下,東奔西走,磨破嘴唇跑斷了腿,操辦果品加工生産線。

    他們不怕碰壁,不怕破費,從農業發展銀行信貸解決了流動資金貸款;到縣水泥制品廠賒借了所需水泥制品;到建築公司商請墊款修建生産車間和辦公樓…… 三 小翠,天晚了,辛苦了一天,去早點睡吧。

     吃過晚飯,已經十一點多鐘了,汪老虎催小翠去隔壁小屋了,我看着小翠的背影,心中禁不住一陣感慨,汪老虎給我講了大半天,幾乎句句話也沒離開她,這可真是個奇女子,她吃苦耐勞而且頭腦聰穎,從家裡的内内外外,到果園的管護經管,乃至對村裡對上面的支應交往,她都幹得非常出色,想得也十分得體、周到,汪老虎的果園有今天的這個樣子,跟她的操勞、策劃、支應确确實實分不開。

    她的飯菜也做得特别好,汪老虎如果真能娶了她,可真是福分不淺啊!隻可惜,因為李燒對她的傷害,使一個天真活潑的大姑娘變成了現在這副愁容滿面心事重重的樣子…… “我們接着談。

    ”汪老虎打斷了我的思緒,壓低聲音說,“現在就要說翠翠她媽了。

    她媽不但作風差勁,而且還是一個嫌窮愛富的騷孔雀……” 今年春天的一天,小翠領着省農大的李教授來查看果樹剪枝後的挂果情況。

     中午飯吃過,汪老虎正專心地聽李教授講如何給果樹施肥的課程,餘翠翠慌慌忙忙跑來了:“汪強哥!快,快去看阿鐵,不知它怎麼啦!” 他問出啥事了,她不答,卻先沖李教授說:“你老先坐一會兒。

    我和他去去就來。

    ” 她拉着他出了門,急火火地朝園子東南方向跑,一句話也不說。

    園子東南邊是一個很深的崖窩子,村民們稱它為“窩泊”,下面長滿了冰草、灌木叢等野生植物。

    在崖下的矮樹叢中。

    阿鐵正圍着一個赤着下身的女人轉來轉去,還龇着牙發出一種吓人的聲音。

    快走到跟前時,小翠才認出了那個赤身女人是自己的母親,急忙羞紅着臉轉過了身子。

    汪老虎大喝一聲:“阿鐵!” 阿鐵看了主人一眼,雙眼紅紅的像要噴出火來似的。

    他也看清了,那個赤着下身的女人正是張寡婦。

     他着實吓了一大跳,這畜牲想幹什麼!他忙厲聲吼:“阿鐵,快滾開!” 阿鐵惡狠狠地盯了他一眼,而後極不情願地走開了。

    他急忙一縱身跳下崖扯過一件衣服蓋住了張寡婦。

    不對呀,他想,這怎麼是一件男人的衣服?他顧不了這些,一邊叫小翠快來幫助她媽穿衣服,一邊掐張寡婦的人中。

    兩個人忙活了半天,張寡婦才醒過來了。

     這時,他才發現李燒也光着下身在十幾米外的草叢裡瑟瑟發抖。

     汪老虎馬上明白了是咋回事,鄙夷地瞪了李燒一眼後,把他的衣褲扔了過去。

     他轉身叫了一聲“小翠,咱們走!”就大踏步走了,小翠也小跑着跟了過來。

     “阿鐵!還不快走!”他又氣憤地喝了一聲慢吞吞走路的阿鐵,阿鐵才颠兒颠兒地跑回了果園。

     從這一天開始,阿鐵不太聽他的話了,他猜它大概是想同類了,想那個事兒了,它已經長大了。

    可是,别說在汪莊找不出它的異性同類,大概在全市也找不出來。

    怎麼辦?照這樣下去,非出事不可,送又送不走,殺又殺不得,再說自己也舍不得它呀。

     正在他左右為難時,村上專門骟豬的堂哥來找他,請他安排小姨子在果園上班。

    汪老虎對他說了阿鐵的事,堂哥一拍大腿說:“就包在我身上!” 他眼睛一亮:“有啥好辦法?” “骟了它!就把問題解決了。

    ” “讓它當太監?這的确是個好辦法。

    在部隊裡,我也做過這樣的小手術,可那是小狼狗,這麼大的老虎,它要疼起來咬人怎麼辦?” “這……”堂哥也為難了。

     “先用酒灌醉它!”聰明的小翠不知啥時候也來了,“醉了,它就不知道疼了。

    ” “好辦法!”汪老虎說,“可是咋灌呢?”小翠說:“我去買幾斤牛肉來!” 還是小翠點子多,把酒用針管注射到了一塊塊牛肉裡,阿鐵見這麼多的牛肉,一時忘記了煩惱,狼吞虎咽,一口氣把牛肉吃完了,兩斤酒也下肚了,不大一會兒,它就醉過去了。

     堂哥輕而易舉的把阿鐵給骟了。

    他給堂哥報酬,堂哥不要錢,隻要老虎的兩個卵子兒。

     汪老虎提心吊膽陪了阿鐵十多個小時,它才醒過來了。

    它站起來伸了個懶腰,就吃他為它做的牛肉湯。

    吃着吃着,它感到了疼,就用舌頭去舔傷口,可它的脖子又硬又短,怎麼也夠不上。

    他緊張得不得了,怕它翻臉不認人。

    可出乎意料之外的是,阿鐵平靜地卧下,又睡覺了。

    隻是醒來後便拒絕吃東西,它呼呼大睡了兩天,他也陪了它兩天。

    他有點擔心,再絕食它就會餓死的。

    他就抱着它的頭哭,老虎也哭。

    小翠把熱好的牛肉湯端來了,放到了它的嘴邊。

     “阿鐵,吃了吧!”他擦去了淚水,也幫阿鐵擦去了淚,“男子漢,别這麼沒出息,快吃了吧!” 阿鐵悲哀地低吼了兩聲,就去喝湯,竟然三口五口把牛肉湯喝光了。

    他又讓小翠去切牛肉,它也吃下去了。

    他這才把心放到了肚裡。

    從此後,阿鐵更離不開他了…… 四 我們談得很投機,直到第二天淩晨兩點多鐘了,還是沒有一點睡意。

    我說。

    該睡覺了吧,明天再談。

     汪老虎笑着斟滿了啤酒:“我不想睡,也睡不着,你就陪我到天亮吧。

    ”我答應了他。

    一來我很想聽他說下去,二來我也是一點睡意沒有。

     我找了個話題:“李大德為什麼叫‘李燒’?這個外号是不是跟作風問題有關?” 他說,是指作風問題。

    在農村,公公和兒媳婦有那種關系,叫“燒白頭”,“李燒”和“燒白頭”是一個意思。

    可是又不确切,因為他和兒媳婦隻是在她嫁給他兒子之前有過那個事。

    村民們在背後就叫他“李燒”,也有和他平輩的膽大者當面開玩笑叫他“李燒”,他也笑笑過去了,從來不生氣。

     李燒四十多歲,他是汪莊村有名的美男子。

    因為人長得俊氣,再加上受苦不多,看上去也就三十多歲的樣子。

    說起他在汪莊村的名氣來,那是人人皆知呀。

    十幾年前剛改革開放時,他創辦了汪莊村農工商公司,使村民人均收入由不足一百元上升到了一千多元。

    他在工作上很有一套辦法,也正是這個原因,受到了上上下下的普遍贊賞。

    這是他的一個特點。

    他還有第二個特點:風流成性,貪酒好色。

     據說,周圍但凡有點姿色的女人,有相當一部分跟他有那種關系,餘翠翠的媽張巧雲便是其中的一個。

    而他的原配妻子“壓塌炕”則成年累月睡冷炕,忍氣吞聲的過着日子。

    至于他兒子,在知道了老子和自己妻子婚前的醜事後,當即拿起竈頭劈柴的利斧朝他爹的腦袋砍去,幸虧他躲得快……兒子還借此要挾他,他花重金活動了個體面工作,在鎮工商所上了班。

     “這,你可曾聽說過?”汪老虎問我。

     我說:“沒。

    就是聽說了,也管不了!”又問他:“他和小翠中間發生的事就讓人費解了。

    你應該緊緊抓住小翠才對。

    她怎麼變成李燒的新娘子了呢?” 汪老虎說,他承包果園後不久,就曾托人去向張寡婦提親。

    張寡婦聽完媒人的話,“哈哈哈”大笑起來,笑得差點背過氣去。

     “我思謀着汪強跟你家翠翠是天造地設的一對,你怎麼光笑不說話呢?”媒人耐心地說。

     “癞蛤蟆想吃天鵝肉,心高妄想!”張寡婦終于收住了笑,冒出了這麼一句。

     “餘大嫂,你這話可就不對了,汪強那娃可是有出息的,在部隊立過功受過獎,回來後又能吃苦耐勞,承包果園,又肯動腦又有見識,你怎麼說配不上翠翠呢?” “他呀,”張寡婦點上一枝煙,狠勁吸了一口,又從塗了口紅的嘴裡吐出個煙圈來,“要是去鎮上當幹部,我說不定還答應這門親事呢。

    避開肉塊子吃豆腐,不懂個好歹。

    現在可好,包上個破果園子,還貸那麼多的款,讓翠翠跟上他去喝西北風呀?” 張寡婦絮絮叨叨了一陣子,見媒人無話可講了,又說:“你給汪家娃子捎上個話,就說翠翠已經有主了,讓他趁早死了這個心。

    ” 媒人走後,張寡婦開始打扮,她要打扮得漂漂亮亮去氣氣李燒的婆姨壓塌炕。

    “壓塌炕”是李燒老婆的外号,因為她太老實太實在而得名。

    張寡婦從李燒嘴裡知道,壓塌炕因為丈夫在外面胡搞亂搞,又氣病了,而且病得不輕。

    她想借壓塌炕生病之機,實現自己一箭雙雕的計策,或許還能如願以償。

     那是去年的事了,那天張寡婦和李燒在他家幽會偷情時被下地回來的壓塌炕堵在了房裡。

    壓塌炕這個老實得能壓塌炕的農家婦女一下子發怒了,她指着張寡婦的身子破口大罵,你把自己男人弄死了,又來勾引别人的男人。

    你謀害親夫,還有臉活着!你個死不要臉的騷狐狸! 什麼話難聽解氣就罵什麼話,張寡婦也和她對罵,罵着罵着二人便動了手,等李燒拉開後,張寡婦的嘴被撕爛了,好長時間沒敢出家門,這一箭之仇她是要報的。

     還有丈夫橫死這件事也是多年來壓在張寡婦心上的一塊大石頭。

    本來那件事早被人們忘了,可她不懂得那是誤傷,卻一直認為是自己殺了丈夫,是害死親夫的殺人犯。

    那時候她還年輕,丈夫餘老二又是個地道的病秧子,還不會體貼人,哪有風流倜傥的李燒那麼情感熾烈雄壯強悍呢?李燒還很會體貼女人,深得女人的歡心。

    那天夜裡,丈夫去她娘家未回,她就在家裡和李燒做那事兒。

    不巧的是半夜裡餘老二卻回來了,發現炕上睡着李燒,他氣急了,從廚房取把菜刀進來就砍。

    李燒年輕力壯,推開餘老二就跑出門躲了起來。

    餘老二早就為老婆和别人胡搞氣得七竅生煙,今天又雙雙捉奸到炕上,火氣更不打一處來。

    見李燒跑了,他就舉起菜刀朝老婆頭上砍去。

    因為急急慌慌,砍下去的是刀背,刀刃卻正沖着他自己。

     張巧雲見一道白光沖自己腦袋飛來,吓得大叫一聲,一把抓住丈夫的手用勁迎着一推,把男人推了個四肢朝天,菜刀則不偏不斜,照頭把餘老二劈死了。

     這一切都讓李燒看了個一清二楚,他本該推門進屋上前搶救餘老二的,可他沒有這麼做,卻反而威吓她:“好你個張巧雲,殺人可要償命的!”吓得張巧雲跪在地上求饒。

     李燒見事已至此,就丢下一句:“往後,你要敢不聽我的話,我就把這件事給你捅出去!” 張巧雲頭磕得“咚咚”響:“從現在開始,我就聽你的,你……你讓我走東,我絕不敢走西。

    我要是再跟别的男人來往,你就去告我……”。

     “好了”,他拉她起來說,“現在想辦法吧!” 二人合計了一陣,想了一個絕妙的辦法,就說餘老二和張巧雲給牛鍘草,當他擡起鍘刀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