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回 索養贍師娘勒價 打茶圍幕友破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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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買賣就是這樣,臉上覺得不好看,況且又是他幫着留的。

    聽了亮軒這些話,便動了氣,說道:“姬老爺,你這話講得不在理。

    你老爺又沒有來過兩回,伺候了半天,酒飯煙茶都是錢買來的,一個大錢不見面,倒要罵人不開眼。

    就說送你回府也沒有說錯,難道你沒有個住處?就是住店也有個店,住廟也有個廟。

    身邊不帶着,自然就到府上去領,這句話就算得罪了人麼?你既沒有帶錢,難道不準你走,留你的東西做抵押不成?自然跟你回去。

    知道了一個地方,就歇一天給我們,也使得。

    ”亮軒無言可答,再想說兩句大話,又說不出來。

    那樣雞肋身材,木瓜腦袋,就裝些威風,也吓不動人,隻得說道:“我是省你們跟我走,你當是什麼?你既不嫌路遠,就跟我去領賞。

    ”伍麻子想那些跟兔不中用,便自己提了燈籠照了。

    亮軒輕輕的腳步,左繞右繞,還想遁去。

    無奈伍麻子緊緊的照着,亮軒隻得回寓,叫他在門口等了,好不懊悔,上了大傻的惡當,心裡罵幾聲,開了拜匣,撿出幾張錢票,看來看去,猶如割他的肉一般,忍着心疼,撿了一張兩吊的,又于紙頁子内撿了一張一吊的,要找人送出,跟他的人又不在家。

    隻得拈了一個紙條子,蘸上油點子出來,交與伍麻子,轉身就走。

     伍麻子雖不認的字,但長慶生前将票子叫他取錢,也不知取了若幹。

    一字到十字這幾個,憑你怎樣字寫,他都認得。

    燈下一看見是兩吊,便叫道:“姬老爺轉來!”亮軒欲待不理他,已跟進了門,隻得應道:“還有什麼?”伍麻子道:“這兩吊錢怎樣,是賞我的麼?那相公開發,酒席錢呢?”亮軒道:“我不曉得,一總在内。

    ”伍麻子道:“姬爺不要頑笑,既然這麼說,請收了。

    ”便将票子遞過來。

    亮軒無奈,隻得又添上那一吊,說道:“盡在乎此,你要不要也随你罷。

    ”伍麻子如何肯收,便發話道:“既然心疼着錢,也應打算打算,就不該進來。

    就是擺個酒,至少也得二十吊,何況添菜、吃飯!三吊錢,我們賞廚房打雜的還不夠呢。

    ”亮軒不理,一直進去了。

     伍麻子欲要跟進來,門房裡有人聽見,出來問是什麼事情。

    伍麻子将細底說了,那管門的笑道:“我們這師爺也太想便宜了,既要樂又舍不得錢。

    你也算了,折了這一回本錢罷,不要在此啰唣,适或教我們老爺聽見了,倒不好。

    ”伍麻子見亮軒已進去了,又不好跟進去,再經那門公勸告他,知道是奚十一的寓處,恐怕鬧出事來,隻好轉回,卻也講了好些淡話,匆匆回家交帳。

     長慶媳婦一見隻有三吊錢,便說道:“那裡有這樣開發?你也在這裡多年了,你見收過三吊錢麼?怎麼不摔還他,也臊臊他的臉!腥不腥,臭不臭,兩個相公留了兩個客,煙茶酒飯,鬧得烏煙瘴氣的,還替人做跟班,提了燈籠送回去,接了三吊錢就夾着屁股回來。

    一個漢子連個數目字都不認得,難道你錢票子見得少麼?”把個伍麻子罵得火星直冒,嚷道:“我豈不知道,我見千見萬,也沒見這兩個不愛臉的,一個喝了兩碗粥先逃走了,這個也是時刻想跑,好容易逼住了他,送他回去。

    我想十吊八吊,最少不去了。

    誰料他先還隻給兩吊錢,這一吊還是後來加上的。

    那個忘八蛋肯接他的?他塞在你手裡,就跑進去了。

    我想跟他進去,有個管門的出來解勸,說是奚十一的寓處。

    那奚十一是好惹的?去年憑空的來找琴官,将姐夫一摔一個大筋鬥,半天爬不起來,桌椅闆凳打得粉碎。

    倘今日又遇見了他,可不要白挨一頓打,連這三吊錢也沒有,我所以隻好接了回來。

    我豈不想他三十吊麼?”長慶媳婦道:“都是你們這些瞎眼睛的,也不分個人鬼。

    分明來打茶圍的,苦苦拉住他,将個臭蟲當作洋蟲。

    以後如遇這等不要臉的下作東西進來,務必攆他出去。

    太太這裡不是舍粥廠,又不是我的兒子,吃了抹抹嘴就走。

    當家的死後,今日還是頭一回開市,就遇着兩個混賬東西,與前年那個開姜店姓楊的楊八一樣,不是玉天仙還叫他姊夫呢。

    歸根兒是他媽的白吃白喝。

    這些個不要臉的狗雞巴□的,真他媽的可惡!”長慶媳婦叨叨了一回。

    到明日,伍麻子去照票子,誰知後來添的一吊還是張假的。

    又到奚十一寓處來找亮軒,倒被奚十一的家人罵了一頓。

    伍麻子受屈而回,隻得自己賠上一吊錢,交清了賬,唯有咒罵亮軒而已。

    琴言今日找着了寶珠、素蘭、商量師師娘要錢之事。

    不知寶、素二人有何良策,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