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回 賞燈月開宴品群花 試容裝上台呈豔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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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講,慢慢的問度香罷了,便倒把别的話支開。

    當下談笑間,飲了許多酒,戲唱過了好幾出,吃過了兩道點心。

    華公子起身道:“請到園中散散罷。

    ”次賢、子雲道:“甚好,本來酒已多了。

    ”諸客一同起身,就有四五個家人,急忙從廊下近路抄入,通知園門伺候。

     卻說東西兩園,在正廳兩旁,處處有門戶通入。

    當下華公子引着衆人,即從遊廊内繞過了幾處庭院,又到一個回廊,見壁間嵌着一塊祝枝山草書木刻,約有六尺多高。

    衆人正待看時,隻見一個跟班的走來一推,卻是一扇門作成的,當面便是綠陰滿目,水聲潺潺。

    大家推讓進園,走過紅橋,是一個青石台,三面也有白石短闌,支了一個小綠綢幔子。

    左邊是山石,土坡上有叢桂數十株;右邊是曲水灣環,沿邊竹樹蒙葺,隔斷眼界。

    上面是三間小榭,内書”潭水房山”四字,卻極幽雅。

    子雲等欲要坐下,華公子讓到裡面去,從屏後走進,便見一個所在,裡窄外寬,三面如扇面。

     绮窗雕!□,中間用烏木、象牙、紫檀、黃楊作成極細的花樣。

    此中隔作五六處,前面不用簾子,是一帶碧紗栊。

    衆人到閣前看時,底下是一道清溪,有兩個小畫舫泊着。

    對面也是水閣,卻通垂了湘簾。

    華公子就命在碧紗栊前擺了一個長桌,室中焚了幾爐好香,獻上香茗。

    衆人坐了,正覺秋光如畫,清洗心脾。

    子雲偶回頭時,又隻見珊枝同着琴言上來,對着子雲等請了安。

    子雲等忙招呼了。

    子雲見了琴言,此時低眉垂首,不像從前高傲神氣。

    且隔了兩月,從前是朝親夕見的,如今倒像是相逢陌路,對面無言,未免有些感慨。

    即叫他走近,問了些話,要問起子玉來,卻又縮住。

    次賢、文澤也問了幾句。

     當下衆人清談了好一回。

    已是申正時候,華公子便命擺了幾個果碟,幾樣小吃,小酌起來,又叫了群旦進來伺候。

    對面水閣上卻安放了一班十錦雜耍,便上起場來,說了好些笑話,作了一回像聲,又說了一回《龍圖公案》。

     次賢等不甚喜聽,便與群旦猜枚行令,彼此傳觞。

    華公子又叫了一檔變戲法兒的,耍了一回。

    堪堪月色将上,又撤了席,在園中散步了一回。

    便有十數對的紅燈籠前來引道,華公子與諸客都更了衣,随着紅燈籠步出了園,仍從恩慶堂來,卻見明燈燦爛,霞彩雲蒸的一般。

    從屏後迤東而行,處處笙歌盈耳,燈彩如虹。

    進了一個月亮門,門前紮起一個五彩綢绫的大牌坊,挂着幾百盞玻璃畫花的燈,中間玻璃鑲成一匾,兩旁一副長聯。

    進了牌坊,月光之下,見庭心内八枝錫地照,打成各種花卉,花心裡都點着燈,射出火來,真覺火樹銀花一樣。

    前面又是一個燈棚,才到了戲台,更為朗耀,兩廂清歌妙曲,蘭麝氤氲。

    對面就是留青精舍。

    于是讓衆客進去,入了坐,主人定了席,重新開了戲,這番暢飲歡呼難以描寫。

    飲到二更,主客皆有醉意,便停了菜,換上果品,散坐一回。

     忽見伺候的上來,說門上回話:說馮少爺來了,要進來。

    華公子怔了一怔,道:“好,就請進來,卻無生客在此。

    ”聘才道:“緣何三更半夜的才來?” 華公子道:“想必關在城裡,無歇處了。

    ”候了好一回,才聽得腳步聲,兩盞小明角燈引路,馮子佩搶步上前,與華公子見了禮,又與衆人相見了,卻也都為熟識。

    華公子即令其坐在聘才之上,将要問話,子佩便笑道:“好!如此熱鬧請客,卻不來叫我一聲,要我闖上門來。

    ”劉文澤道:“恐怕你應酬忙。

    知道空閑,我早上就帶了你來了。

    ”說得衆人笑了,子佩也不理會,便把那些個相公看了一看,即讓合席飲了兩杯酒,才又自己吃了幾箸菜。

     華公子見他光景餓了,便問道:“你今日在何處?怎麼這時候才來?”子佩搖搖頭道:“不要說起。

    ”才又吃了一塊蘋果,接着說道:“絕好一局,弄得不歡而散。

    ”說到此,卻又懶說下去,華公子道:“為何不歡而散?你且說來。

    ”子佩道:“今日和我妻舅歸自榮 ,同到他的妻舅烏大傻家替他嬸娘祝壽。

    ”仲雨聽了要笑,子雲道:“有了烏大傻,自然就不妥了。

    ”文澤點點頭道:“這套話倒必定可聽 ,快說罷。

    ”子佩道:“歸自榮并約了他小丈人,帶了那四個檔子。

    大傻也請了兩桌客,并些南邊朋友。

    ”有幾個會串戲的在内,大家公議:“每人湊錢十吊,共得九十吊,遂叫了全福班演戲。

    歸自榮高興,與一個姓呂的串了一出《獨占》。

    ”文澤道:“歸自榮本生得好,就是不該同小老婆另住在城外。

    聽說仍舊窘迫得很。

    ”子佩丢個眼色,文澤不說了,蕭次賢冷笑一聲,聘才像要說話又不說。

    子佩道:“他們愛串戲罷了,偏又拉上我。

    ”華公子道:“不錯,你的戲是唱得最好的,我看比他們還強些。

    今日串的是什麼呢?”子佩道:“和别人串也好,偏偏大傻子死纏住了,要與他唱《活捉》。

     本來戲名就不吉利,大傻生得又呆又笨,種種不在行,難以盡述,看的人也不住的笑。

    正到進場的時候,我将帕子套住了他,忽然走進了一群人來,不論皂白,拿出刑部一張票子,給衆人瞧了瞧,就一條鍊子,把大傻子拉了出去。

    裡頭奶奶們急得哭号起來。

    衆人不曉得是什麼緣故,欲待出去勸解,他們已經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