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回 奚正紳大鬧秋水堂 杜琴言避禍華公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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捐生以報,成我之情,一無顧忌。

    ”素蘭道:“殺身圖報,難道我輩做不出來?但也要看什麼事。

    你為庾香捐軀,是為什麼?問你,你自己也就說不出;你死了也不算什麼忠臣烈士,節婦義夫。

    明白人還說你可憐,是一個情癡,糊塗人便說你是個呆子。

    甚至于胡猜到另有他故。

    且庾香到你死後,他不能不看破了。

    他上有父母,要報答的;自己有功名,要奮勵的;且未娶妻生子,後嗣是要接續的,如何肯能為你捐軀?那時他倒想開了,一痛之後,反倒哈哈一笑,說:‘罷了!罷了!鏡花水月,到眼皆空。

    ’ 隻是可惜了你,到陰司,仍是孤孤單單,盼不到他,一樣的悲苦,無人可訴,你還能唱《陽告》嗎?再要死時,就難再活了。

    ”說到此處,自己笑起來,琴言也就笑了,叫道:“蘭哥,蘭哥!我真佩服你,你這些見解從何處得來?”素蘭忽要走動,問道:“後面那小院子,可解手麼?”琴言道:“有毛廁,倒還幹淨。

    ”素蘭就開了房後一扇小門,上了毛房。

    隻聽得叩門之聲,見院子内東基角上有一小後門,叩得亂響,即問道:“是那個?”外面應道:“我是對門王蘭保,叫我送西瓜來與琴言的。

    ”琴言聽了,叫人開了門。

    那人挑着四個西瓜進來,說道:“蘭保說,這瓜好,送給你的。

    我從着後門進來,省了半裡路。

    ”琴言叫人封了二百錢給他,回去道謝,又問蘭保在家,那人道在家,仍往後門去了。

    素蘭解手畢,琴言即開了一個瓜,兩人吃時,甚是甜美。

    正吃得好,忽聽得外面喧嚷之聲,急叫人出去看時,那人去了一回,慌慌張張跑進來,說:“了不得了,那姓奚的鬧得潑反盈天,你師傅被你打倒了。

    ”尚未說完,唬得琴言、素蘭魂不在身。

    素蘭道:“快關了房門,叫外面拿鎖鎖了。

    ”兩人開了後門,走到王蘭保家去了。

     且說長慶出來見了奚十一,請了個安,舉眼看他,相貌魁梧,身材高大,滿臉的煙氣,似有怒容。

    那一個是個獐頭鼠目,短小身材。

    又見兩個俊俏跟班,一個認得是春蘭,就請客房坐下。

    奚十一道:“我姓奚,想來你也知道,不用我說。

    我聽得你這裡有個琴言,特來會會他,快些叫他出來。

    ”長慶陪笑道:“琴言偏偏不在家 ,進城去了。

    ”奚十一聽了,皺皺眉說道:“天天不進城 ,偏今日進城 。

    沒有的話,快叫出來,為什麼要躲着不見人?躲别人也罷了,難道你不打聽打聽,我是躲得過的麼?你不要發昏。

    ”長慶看勢頭不好,像是有意來的,便一面陪笑支吾,一面打算個搪塞他的法子,隻得把大帽子,且壓他一壓,且看怎樣。

    便滿面堆着笑道:“不瞞大老爺說,我們班裡近日串了幾出新戲,前在怡園演了一個月,才上台。

    前日華公子即在徐老爺處見了,就把他們叫了進府,唱了兩天了,還要三天才得唱完。

    琴言的戲又多,華公子又喜歡他。

    若是别處,就可以叫回來,惟有這個府裡,小的們是不敢去的。

    大老爺或與公子有交情,倒可以打發管家拿個貼子,去要了出來。

    如果合老爺的意,就将他留着使喚都使得。

    小的久聞大老爺的威名,幾次想請駕過來頑頑,恐怕貴人不踏賤地,又因沒有伺候過,所以不敢冒昧。

    大老爺倒不要疑心。

    若要躲着不見人,這又圖什麼呢。

    不要說大老爺,就是中等人,也沒有不出來的。

    ”說到此,便近奚十一身邊。

    将扇子扇着,又笑嘻嘻的道:“請寬寬衫子 ,如要炕上躺躺 ,小的倒有老泥煙。

    ”奚十一見他如此小心,氣也消了,發作不出來;且聞留他吃煙,正投其所好,便道:“既然真不在家,也就罷了。

    不是我自己誇口,大概通京城相公,也沒有一個不曉得我的。

    你若懂竅,過兩天領他來見見我。

    就是華公子,我們也是世交,你對他說,是我叫他,他也不好意思不放回的。

    ”說罷,便解開了兩個扣了。

    長慶替他脫了衫子,折好了,交與春蘭,即請他到吃煙去處,亮軒也随了進去。

     奚十一的法寶是随身帶的,春蘭便從一個口袋中,一樣一樣的拿出來,擺在炕上。

    長慶陪了,給他燒了幾口,心上又起了壞主意,陪着笑道:“小的還有兩個徒弟:“一個叫天福,一個叫天壽,今日先叫他們伺候,遲日再叫琴言到府上來,不知大老爺可肯賞臉?”奚十一既吹動了煙,即懶得起來。

    又想他如此殷勤,便也點點頭,說:“叫來看看。

    ”長慶着人叫了天福、天壽回來,走進炕邊。

    奚十一舉目看時:一個是圓臉,一個是尖臉,眉目也還清艉潔白。

    一樣的湖色羅衫,粉底小靴。

    請過了安,又見亮軒。

    長慶叫他們來陪着燒煙,自己抽空走了。

    天福就在奚十一對面躺下,天壽坐在炕沿上。

    亮軒拖張凳子近着炕邊,看他們吃煙,春蘭、巴英官在房門口簾子邊望着。

    隻見天壽爬在奚十一身上,看他手上的翡翠镯子,天福也斜着身子,隔着燈盤拉了奚十一的手,兩人同看。

    亮軒也來炕上躺了,兩個相公就在炕沿輪流燒煙。

    天福挨了奚十一,天壽靠了姬亮軒,兩邊唧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