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七三回 浩蕩天風 萬裡長空飛俠士 迷離花影 一泓止水起情波

關燈
落如紅雨,少女身上臉上沾了好些花片,身前更是落花狼藉,仿佛熟睡多時。

    有時一陣風過,将少女衣角錦袂微微吹起,露出半截皓腕,越覺翠袖單寒,玉膚如雪,人面花光,掩映流輝。

    當此輕暖輕寒天氣,不由得使人一見生憐,撩動情思。

    雖是側面,相隔又遠,看不甚真,但心有成見,情所獨鐘,加以兩生愛侶,見慣嬌姿,一望而知那是靈雲在彼酣睡。

    關心過切,便想趕去将其喚醒。

    剛一舉步,猛聽殿中有一女子口音急呼:"南弟快來!"一聽正是靈雲口音,忽然驚覺。

    暗忖:"靈雲道力甚高,身在困中,怎會花下酣睡?"微一尋思,又聽靈雲顫聲急呼:"南弟快來!遲無及了。

    "情知事在緊急,慌不疊想往殿中飛去,哪知法力已經失效,遁光竟未縱起,心越驚慌。

    隻得一面應聲,一面縱身往裡飛跑,且喜尚能行動。

    那殿外本有一道極寬大的玉石矮廊,離地約有二尺。

    正門前面,還有一方平台。

    因從側面趕去,來由廊上行走。

    剛剛縱上台去,靈雲便已迎出,面上容光比起從前越更美豔,面帶微笑,望着自己,欲言又止,眉梢眼角隐蘊情思。

     孫南平日對她本極敬愛,又在魔法禁制之中,畢竟近來功力已非昔比,心神剛剛一蕩,自覺不妙,立即後退。

    靈雲竟輕舒手臂,面帶嬌嗔,似喜似愠,迎面撲來,似要暈倒神氣。

    孫南對她愛若生命,一見要倒,先前又聽大聲疾呼,以為中邪受傷,人已不支。

     一面想将她扶住,又恐撲個滿懷,扶時隻把雙手前伸,留有退步。

    哪知對方身形一歪,又往左邊傾倒。

    孫南心中一急,往前一搶步,正握在對方手腕之上,立覺玉肌涼滑,入手如棉。

    當時面紅耳熱,心頭上起了一種微妙感覺,猛聽一聲輕叱。

    百忙中擡頭一看,又是一個齊靈雲,隻頭上多了酒杯大小一團銀光,光甚柔和,時大時小,由門内飛奔出來。

    口喝:"南弟,我們已受魔法迷禁,所見全是幻象,危機四伏。

    我犯險相救,且到我旗門中說去。

    "說時,早一把拉了孫南,邊說邊往前跑。

    孫南滿以為殿門相去咫尺,舉步可至。

    哪知靈雲一到,先前撲上身來的幻影,雖然一晃不見,可是殿身老在前面,跑了一陣也未趕到,靈雲滿臉俱是惶急之容。

    覺出形勢不妙,知道靈雲本能自保,為救自己,妄離旗門,也許兩敗俱傷,心中愧悔。

    正在愁急萬狀,靈雲忽把雙眉一皺,回首将孫南夾在脅下,手掐靈訣,往前一揚,口中默念了兩句,忽然一片竹葉形的青光,突由身上冒起,裹了二人往斜刺裡飛去。

     孫甫瞥見前面現出一幢六角形的青熒熒的怪火,靈雲飛行甚緩,正帶自己直往火中飛去。

    快要到達,遙聞一聲斷喝,靈雲面色越慌,往前奮力一沖,好似十分吃力神氣。

     身方穿入,回顧身後,又有大片粉紅色的煙光冒起,同時人也落到火中。

    再仔細一看,火已不見。

    身外環插着六根青竹竿,長才齊人,上面各帶着一兩片枝葉,青光隐隐,占地不過丈許方圓。

    下面也非真地,乃是一片青雲,形若石質。

    竹竿與人分立其上,由内外望,哪有什麼宮殿樓台,花樹水面,乃是一片畝許大小,荒寒不毛的絕頂危崖之上。

     仰視穹蒼,下臨無地,上下四外,俱被一片五色彩絲結成的光網籠罩。

    本來什麼景物也看不見,因靈雲手中持有一面兩寸大的八角晶鏡,方才看出,除去臨崖一面,下餘便是神劍峰魔宮園林全景。

    孫南便問:"大姊怎會到此?"靈雲答道:"事情真險,我喚你時,也隻剛把枯竹老人所賜旗門準備停當,才脫危境。

    事情也真巧,我二人不問是誰,再稍遲延,便無幸理。

    我仗旗門寶珠護住心身,或者無妨,你卻難了。

    但是此老法力高強,素不服人,除非有心相諒,不與我們計較,休想脫身。

    恐怕還有辣手,防不勝防,雖在旗門之中,我們仍是不可大意呢!"孫南随問經過。

    靈雲因身人危境,惟恐有失,本不想說,以防為敵所乘。

    待了好些時,見無動靜,又知枯竹老人早有算計,曾對妹子齊霞兒說過,此行因禍得福,時至自了。

    隻要不離開旗門,決可無害。

    适才因救孫南,那旗門施為費事,主人魔法又高,惟恐措手不及,好在另有一道保身靈符,以為遁回也來得及。

    不料主人連用魔法倒轉陣地,差點閃失。

    經此多時,平安無事,别無異兆,才把前事經過說了出來。

     原來靈雲自與周輕雲、秦紫玲奉命重返紫雲宮,開建海底仙府,行事均極謹慎。

    因為紫雲宮雖有千尋海眼與千裡神砂之險,但是貝阙珠宮地域廣大,矮叟朱梅那麼高法力,尚且被人乘虛混入,隐藏在内。

    自己開建仙府,費了好些心力,失去許多仙兵神鐵,才得将其遣走。

    宮中門人又隻有限幾個,惟恐有什疏失。

    曾經議定:每出行道,必有一人坐鎮。

    靈雲這日因見紫雲宮中金砂、珠寶堆如山積,意欲送些去峨眉解脫坡,交與寶相夫人保管,以備同門濟世救人之用。

    心念一動,便命金萍、趙鐵娘将塵世易于變價的金珠之類取出,想分兩三次運去。

    當第二次運送時,帶有新煉靈丹,恰值輕雲、紫玲有事遠出,須過些日才回,靈雲自己如往峨眉,宮中無人留守,放心不下,本想候到二女回宮再走。

     第二日,嚴人英忽然來訪。

    靈雲知他和輕雲本有夙緣,自從莽蒼山一見之後,便即投契。

    近年在外行道,雙方每遇危急:都是不期而遇,又共了幾次患難。

    雖然向道心堅,未涉兒女之私,情誼卻比别的同門要厚得多。

    半年前,人英得了姨姆所賜道書大玄天章,剛到手,便尋輕雲一同修煉,由此二人法力大進,又煉了兩件法寶。

    人英原意,媖姆準其轉傳一人,學成之後,便将書中所附柬帖取出,依言行事,書便化去,為期隻有百日。

     想起同門中,隻輕雲一人私交最厚,忙即尋去,二人恰在途中相遇。

    輕雲雖然落落大方,總想自己是女子,人英平日相對,仿佛情有獨鐘;再者,孤男寡女同在一起修煉,易招物議,先還婉拒。

    嗣經人英再三力勸,說:"家祖姑法力之高,全由此書得來。

    現值異派猖撅,妖邪橫行之際,如将此書學會,立可增加極大威力。

    本欲公諸同好,無奈仙示隻許再傳一人,時限又短。

    難得遇見師妹,又是我的患難至交,可見福緣前定,如何天與不取?我知師妹也許為了彼此情厚,男女同修有什顧忌之故。

    實則,修道人避什嫌疑? 實不相瞞,我對師妹,固是敬愛逾常,衷心感佩,但自奉命下山勤修仙業,愚兄雖然不才,尚知自愛。

    本心雖想與賢妹同參正果,永享仙福,終古不離,也隻是累共患難,情分使然,男女界限早已忘去。

    師妹志行高潔,如冰如玉,更不必說。

    難得遇到這等不世良機,如何為這小節拘束,将它失去,豈不可惜?彼此心地光明,何必計較人言?何況我們不比常人,是非真假,一望而明。

    各位師長更是神目如電,念動即知。

    愚兄稍有乖謬,也不配列名三英了。

    " 輕雲本就不忍堅拒,再聽對方明道心事,心想:"再不應允,反顯自己情虛。

    "隻得允了。

    人英因見時限大迫,恐難學全,左近恰是元元大師羅浮山香雪洞舊居,封洞的又是本門禁制,立同趕去。

    先向各位師長通誠遙拜,再行開洞入内,就在洞中一同勤習。

     二人練到第一百天上,居然學了十之七八。

    還待住下學時,忽聽柬帖發出霹靂之聲,不敢再延。

    打開一看,内有媖姆手谕靈符。

    便照所說,用真火将符化去,立化一片金霞,擁了那部道書,帶着風雷之聲,向空飛去。

    柬上大意說:二人累世清修,均以情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