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回 赴臨安捷報探花郎 返姑蘇幸遂高車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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挈帶滿屋。

    這不在話下。

     那文員外自他侄兒不别而行,各處遍訪,竟不知些蹤迹。

    忽見廷試錄上第一甲第三名,文玉字荊卿,姑蘇人。

    心中便有十分疑惑,暗想道:“天下同名同姓者雖多,哪有這都圖籍貫一些不差的。

    又有一說姑蘇城中,隻我文家一姓,哪裡還有外族,這多應是我酒癡生的侄兒了。

    ”文員外正在将信将疑之際,隻見京中下書人到,口稱送文探花家報。

    忙到堂前,接了來書,一一詢問,果是侄兒中了探花。

    霎時間疑城始釋,心花頓開,遂把下書人請進客廳,款留茶飯,便拆開書,從頭一看,上寫着: 不肖侄玉,自違慈顔,已經三載。

    蹤迹不定,溫涼之禮既疏;湖海久羁,甘旨之供已缺。

    雖切孝思,實招物議,不肖莫大,負罪良深。

    幸得分花官裡,食粟王家。

    雖祖宗之福庇,實叔父之義方。

    準拟,新秋告假,馳驿還鄉;專人走報,不盡欲言。

     叔父大人尊前 不肖侄玉頓首百拜 文員外看了書,滿心歡喜道:“謝天謝地,這是我文門有幸了。

    ”連忙進去,取出白銀十兩,送與下書人,辭謝而去。

    次日姑蘇太守得了試錄,恭送旗扁,以表其門,又建探花牌坊。

    文員外大喜過望,把門楣改得齊齊整整。

    那些姑蘇城中的,有曉得的,說是文安員外的侄兒中了探花,應得光表門闾。

    有那不曉得的,說文安員外何曾有這樣一個侄兒,畢竟是扳認的。

    到了八月中旬,文探花奉命冊封,便道還鄉。

    文員外聽說侄兒回來,不勝欣躍,親自出城迎迓。

    你看那郡中官員,沒一個不來谒見。

    文探花到了自家門首,隻見改換門闾,鼓樂喧阗。

    有詩為證: 錦衣今日還鄉故,門第堪容車馬行。

     試問當年題壁者,探花即是酒癡生。

     一直進到中堂,下了轎,先向叔父面前拜謝幼年撫養之恩。

    員外回答不及道:“賢侄今為天衢貴客,愚叔當以禮見才是,何敢轉加仆仆之勞,豈不折殺我乎!”文探花道:“小侄向年若非叔父大人良言激勵,必沉溺于糟粕中矣。

    幸得今日金榜聯登,宮花寵賜,雖然得沐皇恩,實叔父大人所賜。

    ”員外道:“賢侄說哪裡話。

    愚叔雖是向年有幾句言語,不過要賢侄矢志功名的意思,但恐人生不能立志。

    今日賢侄功德已遂,志願已酬,誠所謂肉眼無珠,好人未易識耳。

    便沉溺糟粕中,亦何害生平矣。

    ”文探花笑道:“叔父,若提起前言,令小侄赧顔無地。

    隻是一件,幸得駕高車,返故土,雖然得酬素願,猶未得償叔父大人二十年來撫養深恩,如之奈何?”文員外道:“賢侄,豈不聞‘哀哀父母,生我劬勞’,雖是愚叔撫養你成人長大,還念身體發膚,受之于父母。

    今賢侄皇都得意之時,正父母泉台瞑目之日。

    須早擇良辰,到他墓前祭奠一番,以盡人子之情才是。

    ”文探花掩淚道:“叔父大人,小侄在褓時,一理椿萱盡喪,可憐生不能事,死不能葬,真大不幸也。

    今日便以五鼎薦祀,固小侄分内之事。

    奈何匆匆到家,交接事煩,無頃刻之暇,暫消停幾日,整備牲禮,虔誠祭奠便了。

    ”文安員外道:“賢侄,愚叔還有一句說話,隻是難好啟齒。

    ”文探花道:“我與叔父大人,分雖叔侄,恩猶父子。

    家庭之間,有話不妨明示。

    ”文安員外道:“所慮一件,古人說得好:‘男大當婚’,又雲:‘不孝有三,無後為大’。

    賢侄如此青年,且喜挂名金榜,洞房花燭不可稍遲,必須早聘名門,以諧伉俪,接其宗支,豈不美哉!”文探花道:“叔父大人在上,小侄初到家中,事物紛纭,但不告而娶,一時難好奉禀,今日重蒙叔父美意,安敢隐瞞。

    小侄自向年偏見,出門遊到臨安假寓,幸遇一段奇緣,已入贅李刺史府中了。

    ”文員外道:“賢侄,我想李刺史府中小姐,千金貴體,非貴戚豪家不能坦腹,賢侄是異鄉孤客,行李蕭然,既無勢炎動人,又無大禮為聘,縱賢侄才貌堪誇,實非門當戶對,恐未必然。

    ”文探花道:“小侄叨登黃甲,名列缙紳,叔父面前,倘或詐言虛诳,上何以取信于君父,又何以結交于士夫,下何以出治于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