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回 赴臨安捷報探花郎 返姑蘇幸遂高車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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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再三因循者,其中隐情難好與叔父道耳。

    ”文員外道:“賢侄,果然有這樣奇事,我愚叔為你喜之無盡。

    何不把前後事情,大略講一講,與我愚叔知道。

    ”文探花不敢隐睡,便把梓童托夢,與小姐樓前題詠,小姐得病扮醫,李嶽捉奸,太守判婚,賈秋驚恐,前後緣由,備細說了一番。

    說不了,文員外便拍手大笑道:“賢侄,正是天賜姻緣,因此六合相湊。

    世間一飲一酌,莫非前定。

    既然如此,可修書一封,差人徑往臨安,一路驿遞衙門,讨些人夫轎馬,迎娶侄婦到我姑蘇。

    大家共亨榮華富貴,省得人居兩地,彼此相懸,卻不是好?”文探花道:“叔父有所不知,你侄婦是宦門弱質,從來不出閨門。

    老夫人隻生一女,況且十分愛惜,時刻不離膝下,豈肯使他遠涉千裡程途。

    前月已着安童先赍書去,小侄且待明日祭奠先人事畢,也就要到臨安去了。

    ”文員外道:“愚叔的意思,欲留賢侄在家,或郡中有甚公上,順理的去講幾樁,也不妨事。

    這樣看起來,又成畫餅了。

    ”說話之間,恰好安童從臨安轉來,竟到堂前,小心心先到員外跟前磕了幾個頭,又向探花面前磕頭。

    文員外見他戴了大頂京帽,穿了屯絹海清,竟是舍人一般,有些大模大樣,與當初在書房中伏伺的形相不同,到覺有些不認得了,便對探花笑道:“今日若非賢侄中了探花,這安童緣何帶挈得他如此齊整。

    正所謂,一人有慶,萬人賴之。

    ”文探花便問道:“安童,可有回書麼?”安童禀道:“隻有小夫人一封回書在此。

    ”探花接過手,拆開一看,恰原來是七言絕句二首。

    其一: 羅帏寂寞幾經秋,淚雨如傾恨未休。

     莫把骊詞丢腦後,東頭不了又西頭。

     其二: 自從捷報探花郎,與妾多添半面光。

     寄語郎君歸莫晚,誰人不羨貴東床。

     文探花看詩畢,便道:“小姐,我豈是那等之人,一點誠心,惟天可表。

    ”又問老夫人有何話說?安童複禀道:“老夫人拜上老爺,途路風霜,保重貴體。

    隻要早早榮歸,就是萬千之喜。

    ”探花道:“我行程在迩,何勞老夫人挂慮。

    ”就吩咐安童,速備鼓樂牲禮,準時明日祭奠太老爺,太夫人墳茔。

    一壁廂買舟早到臨安,毋得違誤。

    安童領命,疾忙打點祭禮,并各項俱已完備。

    次日請了叔父同往先茔祭奠,緻敬盡禮。

    祭畢,便與叔父作别起身。

    文安員外執意強留不得,隻得整備酒席,于十裡長亭之外,殷勤餞行。

    文探花也不忍一日輕離叔父,但難舍小姐恩愛,慮恐久盼不到,或者再有前番光景,反為不妙,因此顧不得叔侄深情,所以勉強淚别。

     卻說姑蘇隔臨安千有餘裡,計日趱程,不多日就到臨安。

    那李嶽叔丈,知道探花侄婿回來,便去換了深衣大服,親自遠遠迎接。

    文探花就與郵亭中相見,一味親情體面,并不提舊事半句。

    你看這李嶽體面上雖是這等行,心中自知有愧,不曾唱得一個喏,倒說了無數甜言媚語。

    裝了許多奴顔婢膝。

    世上小人欺貧抱富,前倨後恭,非止李嶽一人而已。

    文探花雖是一意容忍,也未免要從中點綴,就說道:“小侄婿是飄流蕩子,昔為偷花賊,今作探花郎,皆賴叔丈深情,所以得有今日。

    不然,非死填溝壑,即流落江湖也。

    ”李嶽道:“探花大人,豈不聞君子有容人之量,又道大人不作小人之過。

    若再提起前言,誠令人赧顔無地矣。

    ”有詩為證: 其一: 深謀密網真奸險,羅織賢良惡匪輕。

     誰想今朝重見面,羞慚無地可為情。

     其二: 堂■筆下完婚日,預識荊卿是貴人。

     假使謹持三尺法,而今相見也生嗔。

     但是令嶽母與尊夫人,俱懸望多時,萬勿遲延。

    請起駕到府中,待小叔公慢慢的陪一個禮罷。

    ”文探花隻得一面含着笑,一面吩咐從人,即便起身。

    不多時就到了李府門首,李嶽先進去報與老夫人,小姐知道。

    你看這文探花,這回喜色軒昂,竟不似當初出門的模樣。

    但不知到府中見了老夫人與小姐又有甚麼說話,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