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回 三少年會獵魁星閣 衆獵戶齊獲火睛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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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尖刀來,遞與俞慶。

    俞慶道:“三位相公可退一步。

    ”三人便閃過一邊。

    你看三四百斤的這樣一個夯東西,一步也走不動,終不然一個人可處置得他出來。

    隻得持了刀,翻身跳進牛欄裡面。

    果然畜生也通人意,那兩人小牛兒,見他手中拿着一把光閃閃的鋼刀,一發把眼淚掉個不了。

    俞慶硬着心腸,觑定火睛牛,提起刀來,望心窩裡盡力一刺,可憐一個數十年的火睛牛,頃刻間便結果在俞慶的手裡。

    俞慶又去喚了幾個人,相幫拖出欄來。

    竟不用一些氣力。

    自自在在開了膛,剜出肝肺,先把膽來取了,然後慢慢的再把皮剝将下來。

    林二官人便走近前,兩個指頭便拿起膽來,向鼻邊嗅一嗅道:“果然是件寶貝,拿到嘴邊,自有一種異香撲鼻。

    ”婁公子,俞公子一齊道:“難道真個是香的,待我們也聞聞看。

    ”兩個也拿起來嗅一嗅,便笑逐顔開,指着俞慶道:“你果然是個識寶的主兒,若不是你說,我們那裡曉得有這樣的奇物。

    ” 林二官人道:“這火睛牛當初原是婁兄得來,今日這副膽和這張皮,還該依舊奉與婁兄去。

    ”婁公子笑道:“林兄差矣,若是這等說,畢竟要小弟算還草料銀子的話頭了。

    ”林二官人道:“也罷,小弟有一個愚見識,把膽做一處,皮做一處,兩個小牛做一處,分作三股平分。

    拈了三個阄兒,與二位仁兄拈着為定,卻不是好。

    ”婁公子大喜道:“林兄之言,甚合吾意。

    妙,妙!就煩林兄寫阄。

    ”林二官人便去寫了三個紙團。

    放在一隻碗内,回身走來遞與二人。

    三人各取一個。

    林二官人便等不得。

    連忙拆開一看,紙上寫的卻是個‘皮’字,婁公子打開卻是個‘膽’字,俞公子是‘火牛’二字。

    三人依阄分定,都着家僮取了。

    林二官人當下整酒款待,大家開懷暢飲,直到杯盤狼藉,婁公子、俞公子方才起身,作别進城。

    詩曰: 得自一人手,經分不可偏。

     拈阄為定據,三子各安然。

     說他三人,各分了一件,去後指望做個鎮家之寶,誰知不上兩三個月,俞公子家的兩個小牛就先死了,林二官人的火睛牛皮被人盜走,剛剛止有婁公子還剩得個火睛牛膽在家,料來也畢竟要歸着一個人手裡。

     且聽說,還歸着那一個人?這個人,說将起來名又高,位又尊,在一個之下,居萬姓之上。

    你道是那個?恰就是汴京雲和村裡一個大鄉宦,姓韋,名賓,官居極品,兼修武弁,年紀未及耳順,到染了一身老病,因此告假暫回林下。

    遍訪天下名醫,不得其效。

    這也是韋丞相合當病好,婁公子該得出身所在。

    原來那陳亥,向年原是韋丞相府中的門客,韋丞相見他為人忠厚,作事周全,十分歡喜,臨上京的時節,決要和他同去。

    那陳亥因有妻子在家,上無公姑,下無伯叔,放心不下,不知用了萬千委曲,所以辭了出來,就尋在婁公子那裡做個退步。

    不料韋丞相去得無多日子,遂告病回家。

    這也是陳亥不忘舊主之意,一日積誠特來拜望。

    這韋府門上人都是認得的,便進通報。

    韋丞相着人出來,直請到後邊記室裡相見。

    便把病緣細說了一遍,然後問道:“陳先生,你可那裡訪得有秘方麼?”陳亥低頭相了一想,滿口答應道:“有,有。

    我那婁公子處有一件寶貝,喚作火睛牛膽,随你百般疑難的症候,把他磨幾分服下,立時便好。

    ”韋丞相道:“豈不是真寶貝了。

    這個怎麼容易借得他的來一用?”陳亥道:“要借他的其實不打緊,隻要韋爺這裡打點幾樣禮物送去,待陳亥在旁撺掇借來,有何難處。

    ”韋丞相道:“講得有理。

    就是婁公子不允的時節,有陳先生在那邊撺掇,料來也卻不得面情,自然要借一借。

    隻要送些什麼禮去才好?”陳亥道,“諒那婁公子也不争在這些禮物上,隻憑韋爺尋幾件出得手的送去便是。

    ”韋丞相便吩咐書房中寫下禮貼來,卻是那四件禮物: 右軍墨迹二幅 象牙八仙一副 真金川扇十柄 琥珀扇墜四枚 韋丞相把這四樣禮物打點齊備,便着一個院子随了陳亥,特地送到婁公子府中。

    婁公子聽說韋丞相有禮送來,不知為甚麼緣故,拿貼子一看,又不好收他的,又不好卻他的,轉身便與陳亥商量。

    陳亥道:“婁兄,韋丞相的意思,都在小弟肚裡,隻要婁兄把禮兒收了,小弟才敢說。

    ”婁公子道:“陳兄若不說明,小弟畢竟不好收他的。

    ”陳亥笑道:“婁兄,這樣說,決要說了才肯收麼?也罷,小弟就說了吧!”畢竟不知陳亥說出些甚麼話來,這婁公子收了禮物還有甚麼議論,再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