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血屍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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弄到用書信傳遞消息這麼複雜? 第二點,這封信封面上沒有字。

     不要緊,橫豎是她親手遞交的,當然不會弄錯對象。

    可是拆開之後,這信箋上也隻字俱無,這就不可等閑視之了。

     換言之,一封信這麼單純的事,突然變成十分複雜古怪。

     她為什麼給人家一封空白的信? 她平日面皮很厚得可以,連身為男人的小關,有時也覺得不大好意思說的話,她都敢說。

     然而,如今這封信,她何須借助筆墨? 既然要用筆墨,何以箋上全無字迹? 若是平時,小關把信箋一把揉成一團,丢到水溝裡算了,但現在不同,她給他這封信之後,韶然走了。

     臨走前囑他到時要打接應。

     她走的時候是亥時,已是天烏地黑時分。

    而現在是子醜之交,夜色更黑更濃。

     這時候她還未回來,而他卻像傻瓜一樣,拿着那張空白信箋,足足看了兩個時辰四個鐘頭,可憐的是還看不出絲毫道理來。

     小關心裡一急,不由得髒話大減價推出,嘟嘟喃喃罵不住口,但老實說,他心裡可真焦慮憂急之極。

     他本來以為知道李百靈去什麼地方。

     直到他拆閱那信,橫看豎看都找不到一個字,便突然發現實際上并不知道李百靈到何處去了。

     那是因為李百靈走前隻告訴他說,她要到一個很神秘的地方,赴一個很神秘的約會。

     由于現在他們都換了裝束,李百靈扮成富家公子,小關則青衣小帽,扮成随從家仆。

     所以,李百靈當時向他眨眨眼睛,小關也就裝出很老江湖,很明白事理地點頭作會意狀。

     如果李百靈隻去一陣就回來,以小關此人脾性,的确不至于胡思亂想,不管是男女關系也好,兇殺危險也好,他都不會多想的。

     但是,李百靈又曾留下一句話,她說:“如果我太晚沒有回來,你拆信看看,給我打個接應。

    ” 什麼時間才算太晚? 亥時即是現在的晚上九時至十一時。

     除了大都市内有醇酒美人的銷金窟,或是一擲千金的大賭場等地方,仍然熱鬧如白天之外,普通人家,亥時未到大部份都就寝休息。

     所以小關本想上床睡一會兒再作打算,卻又忽然認為時間已經很晚,便理直氣壯地拆信閱看。

     上述便是這封令人迷惑的無字密函的大部份過程。

     地點則是在嶽西縣的一家客棧内。

     神秘的地方和約會,開什麼玩笑? 小關想,心中又生氣又擔心。

    他奶奶的什麼神秘全都是假的,這封無字之信才真的神秘荒謬。

     他把信箋放回封套内,隐隐覺得這封信似乎是李百靈最珍貴的遺物,信上有她的笑貌聲音,還有看不見的手澤。

     他淬然起身,大步走出房外通天院子。

     四下已烏燈黑火,渺無人聲。

     小關腳尖一彈,丹田方感微熱,他的人已像大鳥橫空飛出數丈。

     不過似他這隻大鳥淩飛的速度,卻是宛如電光一掣那麼快,可不是像驚飛之鳥般有迹可尋。

     整座城池好象已沒有活人,寂靜得可怕,又沒有燈火。

    天上一輪明月灑下柔柔的銀光,使人更感凄清。

     小關不一會兒工夫,就幾乎已踏遍全城。

     遺憾的是找不到什麼地方可以稱得上神秘。

     他不知不覺來到西城城牆上,随意向城外張望,但見出城不遠地勢便漸漸高起,群山疊嶂連綿起伏。

     卻見偏西北那邊大約兩三裡左右,一座岡隴上,居然有些燈火。

     在城内反而見不到燈火,這世界真是大大的反常了。

    小關一面付想,一面躍落城下,放步向有燈光處奔去。

     頃刻工夫,已來到切近。

     但見那岡後面便是一座較為高大的山嶺,因此這座岡隴很像是後面山嶺擠出來的小瘤一樣。

     小關記得李百靈給他講述過,以地理風水眼光來看,這兒大緻上就是後面山龍伸延出來的結穴之處。

     不過燈光來自岡頂,顯然那屋宇并非坐落在穴位上。

     蓋房子的人一定不懂勘輿之學。

    小關撇撇嘴角表示鄙視,但天知道他自己也不過知道一點點皮毛罷了。

     岡頂那所房子原來是一座道觀,規模不大,門口挂着七個大燈籠,光線充足,所以瞧得出此觀粉刷油漆得甚是新淨。

     觀門敞開着,門口當中有張躺椅,坐着一個面色蒼白瘦瘦弱弱的男人。

     時當深夜,又是在郊外山野中,這人居然不睡覺,還睜大眼睛左顧右盼,難道現在還會有訪客或香客? 小關走到他前面,那蒼白男人卻好象看不見他,既不驚訝他的出現,又連一眼都不望他,眼睛改向天空注視。

     但天上除了明月和星星之外,小關跟着他仰頭瞧來瞧去,實在看不見有什麼别的。

     小關卻忽然有點興奮起來。

    對了,這兒氣氛有點不尋常,莫非就是李百靈所說的神秘地方? 但最要緊的是這個家夥别要是神經病正在發作才好。

     小關以拇指中指一擦,啪一聲脆響。

    卻見那人仍然擡頭望天,好像小關的人和彈指聲,根本不存在。

     這可有點兒麻煩,如果那人有神經病的話。

    小關又彈一下指,聲音更清脆響亮些,誰知對方依然仰頭望天如故。

     小關搖頭,失望地歎口氣。

     那人卻忽然開口說話,反而把小關駭了一跳。

     那人眼仍望天,語聲清晰的說道:“我眼睛又沒有瞎,你那麼大的一個人,難道我看不見?” “但你光是看天。

    ”小關抗議道:“誰知道你有沒有看見我?” “我的眼睛隻看銀子。

    ”那人伸出一隻手,很權威地通知說:“拿來,快點兒。

    ” 小關心中茫然,卻又強烈地感到自己已陷入神秘之中。

     好在他最有本事應付這等場面。

     所以他連想也不必想,立刻伸手入懷,打個哈哈,道:“銀子小事情,要多少你講。

    還有,給了你我有什麼好處?” 那人直到現在才把眼睛移到小關身上。

     他對于小關的一身什人裝束,既不訝亦不疑,冷笑反問道:“你難道不是想見雷天眼真人?” 小關忙道:“是呀,誰說不是?” 當然,他根本不知雷天眼真人是何許人? 也不知道為何半夜三更還有人要見他?更不明白的是要見這個道士,居然有門房要收銀子,這是什麼規矩? 但總之順着這家夥訛混下去,必定可以探出一些眉目無疑。

    小關現下采的便是此一策略。

     “我要知道好處,老兄。

    ”小關堅持,那隻手在懷中不肯拔出來。

     “你可以見到真人。

    ” 小關面色一沉,冷冷道:“不夠。

    ”他的手終于抽出來,捏住一張銀票。

    “一百兩,五省通兌。

    ” 那蒼白男人眼睛一亮,想了想點頭道:“好,拿來,包你物有所值。

    ” 小關充起光棍來,功夫比一般人精深得多。

     當下毫不遲疑把銀票遞去,等對方瞧清楚,才道:“你的貨最好值得這麼多,不然的話,嘿……嘿……” 那蒼白男人壓低聲音,道:“裡面已經有三位客人,一位是少林寺的不敗頭陀,一位來自京師的張天牧大人,一位是盧州小荷花姑娘。

    噴,噴……” 他話聲頓住,吞口口涎。

     單看他表情,便可猜知那小荷花必定十分冶豔迷人。

     而一個女人-頭露面出來,名字又叫做小荷花,顯然必是風月場中的嬌娃。

     蒼白男人又道:“你從大門進去,當中的殿堂不必管,殿外兩側都有廊屋,現在剩下左邊第一間是空的。

    你進去等候,我會送壺熱荼給你,到時候雷天眼真人自會傳召你見面。

    對了,你貴姓大名,你叫我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