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天鑄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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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連小關也凝目注視,心中全無别的念頭。

     他見過世面不多,自是極想親眼見見真正的刀法是怎樣的。

     賀山豹身子蹲得更低,也就更像一頭兇狠豹子,他的架式以及全身的線條,完全表示他已經立即要出擊噬撲他的對象。

     一秒兩秒三秒過去。

    賀山豹全身姿勢仍然充滿勁力氣勢待機撲攻。

     但餘駿卻大大感到不安,因為他谙知賀山豹性格和武功,他應該在第一秒鐘之内就出手。

     忽然間屋裡爆閃一陣強烈光華,強烈得教人幾乎睜不開眼睛,那是斷愁容呂松的利刀出鞘。

     刀光乍閃,鋒刃商露、旋即歸于無有。

     刀仍在鞘,兩個對敵的人姿勢亦仍舊未變。

     餘駿卻深知不妙,向賀山豹望去,隻見他面門上由左眉直到右下巴,有一道斜斜的血痕,初時很細小,這一轉眼間,血痕突然變大,血色更見鮮明。

     賀山豹竟然還發能發出完整話聲,道:“這是什麼刀法?” “是世上絕傳的閩南連家拔刀訣,現在隻有我會,連他們連家都失傳了!” 呂松冷傲而又暴戾話聲方歇,賀山豹身子向前一栽,砰一聲倒地不動。

     小關行出來,一手扯住餘駿,道:“不用驗看,老賀那道刀傷,最深的三寸半,最淺也有兩寸。

    這樣子的刀傷、誰還活得了的話,要我叫爸爸都行。

    ” 他前面的話可真把呂徐二人駭一大跳,但後句卻又流裡流氣毫天身份可言。

     徐豐一時測不透,向呂松望去,隻見他蹙眉颔首示意,當即知道小關說的刀傷深淺正确無誤。

     這正是最令人傷腦筋的一點,他憑什麼知道刀傷最深三寸半,最淺的兩寸? 他憑的是眼力?是師傳口訣? 抑是胡說八道剛好碰對了? 但當他們猛一瞥見小關手中那把古舊長劍時,再注目一瞧。

    面上同時變了顔色。

     小關搖晃一下天鑄劍,态度聲音都很吊兒郎當,問道:“這把破劍究竟有什麼稀奇?為什麼西門朋見了,也變得怪怪的?” 這樣說來,西門朋顯然是栽在他手中,而不是餘和賀他們了。

     呂松暴聲道:“徐老,問他。

    ” 徐豐點頭,道:“朋友貴姓大名?也是斷金堂的高手?喂?” 小關學他喂了一聲,道:“我是破破天關,斷金堂的人我今天才認識,剛才聽西門朋說,你們的龍頭老大方廷東外号破天關,所以我現在改為破破天關。

    你們回去叫他趕快改個名号為妙。

    對了,還有這把破劍的劍訣,也趕快找來給我瞧瞧。

    ” 呂松心中大怒,眼珠亂轉。

     但反正誰也弄不清楚他正在瞧誰,所以小關也沒理他。

     徐豐道:“破破天關兄,你究竟知不知道此劍來曆?知不知道此劍關涉及我的恩怨?” “老子通通一概不知。

    ”小關實在對他們沒有什麼好感,對斷金堂之人以及蘇天樣也一樣。

     不過現在既然牽扯到天鑄劍上,又見呂松一刀劈死賀山豹,比較起來,對呂徐二人的觀感終究最差。

     他又道:“老子問你,劍訣送不送給我瞧瞧?” 徐豐可真忍得住氣,居然還擠出一個笑容,道:“老兄可知道此劍本來是敝會從前一位會主的随身利器?為什麼會到了老兄手中?據老朽得到的秘密消息,此劍乃是在一個姓姜的劍客手中,你老兄是不是姓姜?” 小關呸一口唾沫,道:“老子姓關,你敢給老子改姓?” 徐豐立刻接口,一步也不放松,道:“那麼關兄是為了某種原因,找上姓姜的,奪了此劍對不對?” 小關平日耍慣花頭,偏偏不讓徐豐占得上風,冷笑道:“喂,你們外面還有一個夥伴,像狗一樣趴在窗下偷聽,他是誰?” 他不但沒有回答,反而制造多一個問題,又趁機侮辱對方一下,手法果然高明得很。

     徐呂二人都微微動容,心想這厮怎知外面還有一人?難道此人武功真的達到深不可測地步? 窗外立刻有話聲傳人來,是女性的口音,徐緩斯文,惹人好感。

     “關兄,别挖苦我。

    我武功低微,隻好在外面偷聽,難道還敢争先入屋?”她口氣軟弱,令人泛起楚楚可拎的形象。

     “另一方面,關兄若是知道楊岩他老人家,乃是我先祖父同胞兄弟,你大概就會同情我楊家後人至今仍然尋訪他蹤迹的苦心了!” 小關一聽人家的身份和道理,頓時頭都大了。

     他平日訛騙勒吓膽大妄為,任誰他都敢惹上一惹,隻有一種人他不敢惹,那就是在忠孝節義四字之中,有上那麼一個字的人。

     現下對方正是這種人,加上又是婦道人家,應付起來自是難上加難。

     頭大之餘,不覺模摸自己腦袋,同時想起了古怪甚多貌美如花的李百靈,“假如她在這兒就好了。

    ” 他不禁閃過倚賴她的念頭:“她一定有辦法替我擋住這個女人,看來我唯有腳底抹油走為上計了。

    ” “關兄,多求示知,此劍是不是奪自姜安世之手?你何故找上他奪劍?”那女人問。

     原因不是沒有,但說來羅嗦,而且又得牽涉到李百靈腦袋主意古怪等等,在外人面前,他可絕不肯提起李百靈任何缺點。

     他當下道:“好,我告訴你們,劍是從小姜手槍來的,原因是這把劍還不錯,此外别無他故。

    ” 連老練如徐豐也不覺露出不信神色。

     窗外傳入啧啧聲,她道:“關兄太會說笑了,剛才你明明提到過劍訣,難道姜安世寶劍被奪之後,還會告訴你劍訣在我們這兒?所以顯然關兄另有因緣、得知這天鑄劍和流星劍訣的秘密;我們想知道的,就是你如何得知這秘密:又循什麼線索找上姜安世的?” 一件本來很簡單的事,給她這麼一分析,頓時變得複雜而又好象有那麼回事一般。

     至于李百靈如何得知此劍和劍訣之秘,小關卻拒絕尋思探索。

     反正李百靈對天下之事無所不知,對天下之學無所不精等特點,越來越變得是理所當然,無須多想之事了。

     小關腦筋一轉之下,想出一法,那就是幹脆把此劍送給他們,料可躲過那姓楊的女人糾纏不清。

     此法雖然窩囊洩氣了一點、卻也是沒有辦法中的辦法。

     他左手的劍剛要舉起,投降獻劍的話已到了唇邊時,門口恰好出現一個人影。

     面貌普普通通,說不上好看,也不難看,不過他那種側頭而笑。

     有點含羞答答的姿勢表情,卻十足像是個女的。

     尤其是他的眉毛顯然描畫過,臉上也敷過粉,更強調了女性化這一點。

     小關聽到自己于澀的聲音:“你說是楊岩的後人?你叫什麼名字?” 對方輕哂一聲,聲音嬌脆悅耳,果然是宙外那“女人”口音。

    他道:“在下楊豔,見過關兄。

    ” 小關吓一跳,我的媽,連名字也起得這麼肉麻。

     這等人,還是少惹為妙。

     徐豐一瞧小關神情變化,已明其故。

     在他來說,楊豔這副樣子實在可以算得是恥辱。

     幸而他經驗已不算少,忙道:“關兄,這位是本會兩大供奉之一。

     他的名字很好記,是兩個火字的炎字,外号人稱橫波哀鴻。

    你倆多親近親近。

    ” 楊炎聽了眉花目笑,袅娜踏入屋内。

     小關見了,惡心之餘,忽然發作無賴本性,哈哈一笑,道:“這名字起得好,我剛才還以為是挖麗的豔字呢。

    喂,我說小楊呀,豔字可比炎字好得多,你為何不于脆給改了豈不更好?” 楊炎歎一聲,道:“關兄的話正合我意,但大夥兒都嫌那豔字太女性化,人人反對,我也沒有辦法。

    關兄是第一個公開支持我的人,唉呀!你真是我的知心……” 小關全身毛管都豎起來,卻仍然笑道:“别胡扯,才見面就知心不知心地亂講。

    也不怕旁人笑話。

    喂!你剛才收拾了斷金堂幾個人?” 楊炎媚聲應聲:“兩個,你問這幹嗎?” 小關道:“你最後出手,對不對?” 楊炎喜孜孜一直凝視他,搖頭道:“不,是我先出手,他們都慢了一點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