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晉演義》第二十五回 贻書歸母難化狼心 行酒為奴終遭鸩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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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名沖,曾仕漢為光祿大夫,平時出入宮禁,已有風聞,乃往東宮見,未言先泣。

    驚問何因?沖方與密語道:“疏不間親,主上已屬意河内王,請殿下先機退讓,免蹈危機!”瞿然道:“河瑞末年,主上因嫡庶有别,嘗讓位與。

    因主上年長,故相推奉,天下系高祖的天下,兄終弟及,有何不可?就是粲兄弟将來序立,猶如今日。

    若謂疏不間親,想子弟關系,相去無幾,主上亦未必一愛一子憎弟哩。

    ”尚在夢中。

    沖見未肯相信,因默然退去。

    惟聰雖聽信婦言,有意廢,但回憶單後生時,如何柔媚,如何親一愛一,又不覺耳熱面紅,未忍将廢去。

    蹉跎過了一兩年,呼延後得病身亡,想是憂死。

    少了一個太弟對頭,越将前事擱起。

     且聰本好色,自單後死後,廣選名家女子,充入後宮,及呼延後殁,即命司空王育女為左昭儀,尚書令任顗女為右昭儀,大将軍王彰女,中書監範隆女,左仆射馬景女,皆為貴人,右仆射朱紀女為貴妃,均佩金印紫绶,輪流進禦。

    後又探悉太保劉殷,家多麗姝,女二人,女孫四人,統是天姿國色,秀麗絕倫,遂欲一并納入,充作嫔嫱。

    不問尊卑長幼,好算廓然有容。

    太弟又獨援同姓不婚的古例,上書切谏。

    聰乃轉問太宰劉延年及太傅劉景,兩人專知迎一合,便齊聲答道:“太保自謂出自劉康公,系周朝卿士,見《春秋左傳》。

    與陛下同姓異源,何不可納?”聰聞言大喜,便即召入劉氏二女及四女孫,拜二女為左右貴嫔,位在昭儀上,四女孫為貴人,位次貴嫔。

    六個美人兒,同時入宮,引得這位漢主聰,應接不暇,鎮日裡深居簡出,罕聞外事。

    廷臣陳奏,辄令中黃門收入,歸左右兩貴嫔裁決。

    兩貴嫔一名英,一名娥,隐寓娥皇女英的意思。

    堯二女名娥皇女英。

    劉殷本是晉臣,舊為新興太守,陷沒漢廷,曆官侍中太保,并将二女及四孫女,盡獻與聰,取榮求媚,這也是無恥已極了。

    應該斥罵。

     既而聰授晉主儀同三司,加封會稽郡公。

    庾珉王俊,依次加秩。

    晉君臣入朝拜謝,聰引與共飲,從容語晉主道:“卿前為豫章王時,朕在中原,曾與王武子即王濟表字。

    見首文。

    訪卿,卿嘗示朕樂府歌,又引朕入射廳,同試技藝,朕得十二籌,卿與武子俱得九籌,卿贈朕柘弓銀硯,今可記憶否?”懷帝答道:“臣怎敢失記,但恨當時不早識龍顔。

    ”虧他厚臉說出。

    聰又道:“卿家骨肉,何故屢相殘害?”懷帝道:“這是天意,實非人事。

    大漢将應天受命,故為陛下自相驅除,若臣家能守武帝遺業,九族敦睦,陛下何從得平河洛呢?”聰不禁大笑,飲至黃昏,竟呼出小斌人劉氏,賞與懷帝,且與語道:“這是名公女孫,今賜為卿妻,卿好為待遇,幸勿輕視!”說至此,又轉囑劉氏數語,面封她為會稽國夫人,使懷帝即夕領去。

    光一陰一容易,轉瞬冬殘,越年元旦,聰禦光極殿,大宴群臣,使晉主改着青衣,旁立斟酒。

    懷帝不堪恥辱,滿面生慚。

    庾珉王俊,時亦在列,禁不住悲恸起來。

    聰頓時動惱,把他斥出。

    至懷帝行酒畢,亦令退去。

    過了旬月,有人告讦庾珉王俊,說他一陰一謀變亂,将召劉琨入攻平一陽一,聰即遣人赍着毒酒,鸩死懷帝,并殺庾珉王俊。

    總計懷帝在位四年餘,臣虜一年餘,殁時三十歲。

    小子有詩歎道: 青衣行酒作囚奴,天子甯甘拜黠胡? 畏死終難逃一死,何如臨變早捐軀。

     懷帝遇害,耗問四達,欲知晉朝有無嗣主,且至下回說明。

     由石勒帶及劉琨,由劉琨帶及劉曜,由劉曜帶及猗盧,事迹複雜,全賴作者一支妙筆,随事聯屬,方不至斷斷續續,足令閱者一目了然。

    下半回因秦王入關,串入懷帝,複由懷帝串入劉聰,叙及漢宮諸事,即以懷帝得配劉氏,主青衣行酒,遇害作結。

    看似随筆鋪叙,而筆下煞費經營,閱者試覽晉朝各史,有是穿插否?有是明白否?即此一回,已見作者苦心,而得失褒貶,又如見言表,是固兼有三長,與劉知幾之言,隐相吻合者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