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晉演義》第三十三回 段匹磾受擒失河朔 王處仲抗表叛江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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沸,敦欲與足下等,戮力王室,共靜海内,事若有成,帝祚永隆,否則從此無望了。

    ”隗複書道:“魚相忘于江湖,人相忘于道術,竭股肱之力,濟以忠貞,便是區區素志,願與公各勉将來。

    ”敦得複書,見他言外寓意,更加忿恨。

    複表陳:“古今忠臣,見疑君上,俱由幸臣交構所緻。

    ”這明明是指斥劉隗。

    元帝益生疑忌,但因籌備未固,暫加敦羽葆鼓吹,借示羁縻。

    敦視劉隗刁協等人,均非己敵,惟豫州刺史祖逖,頗為所憚。

    逖已肅清河南,蕩平群醜,方拟規畫河北,逐漸進取,偏朝廷簡派戴淵,來統豫州。

    逖因淵徒有虛名,不足共事,心甚怏怏。

    且聞王敦與刁劉構隙,将緻内亂,眼見是國家多難,勢不能恢複中原,于是感憤成疾,日重一日。

    臨危時,尚營繕虎牢,命諸将築壘,工未告竣,魂已長辭。

    當時豫州分野,發現妖星,術士戴洋,謂祖豫州九月當死,曆一陽一人陳訓,亦謂西北當折一大将,就是逖亦知自應星象,抱病長歎道:“我志平河北,乃天不佑國,偏欲殺我,我死尚有何望呢?”長使英雄淚滿襟。

    已而果殁,享年五十有六。

    豫州士女,若喪考妣。

    谯梁百姓,多為立祠,有诏贈逖車騎将軍,令逖弟約,代領州事。

    約無撫馭才,士卒離心。

    王敦得祖逖死耗,喜出望外,遂以為天下無敵,決計發難。

    是時為太興五年正月,元帝方改元永昌,頒诏大赦。

    那王敦發難的表文,接踵呈入,表雲: 劉隗前在門下,邪佞谄媚,谮毀忠良,疑惑聖聽,遂居權一寵一,撓亂天機,威福自一由,中外杜口。

    晉魏以來,未有此比。

    傾盡帑藏,以自資奉,大起事役,以擾士民。

    臣前求迎,諸将妻息,聖恩聽許,而隗絕之,使三軍之士,莫不怨憤。

    又徐州流人,辛苦經載,家計始立,隗悉驅一逼一,以實己府。

    當陛下踐阼之始,投刺王官,本以非常之慶,使豫蒙榮分,而隗使更充征役,仍依舊名,百姓哀憤,怨聲盈路。

    臣備位宰輔,與國存亡,誠乏平勃濟時之略,然自忘驽骀,志存社稷,豈可坐視成敗,以虧聖美?事不獲己,乃進軍緻讨。

    願陛下深垂省察,速斬隗首,則衆望餍服,皇祚複隆。

    隗首朝懸,諸軍夕退。

    昔太甲不能遵明湯典,颠覆厥度,幸納伊尹之勳,殷道複昌。

    漢武雄略,亦惑江充,至乃父子相屠,流血丹地,終能克悟,不失大綱。

    今日之事,有逾于此。

    憶昔陛下坐鎮揚州,虛心下士,優賢任能,寬以得衆。

    故君子盡心,小人畢力,如臣暗蔽,預奉徽猷,王業遂隆,維新克建,四海延頸,鹹望太平。

    自從信隗以來,刑罰不中,街談巷議,皆雲如吳之将亡,聞之惶惑,一精一魂飛散,不覺胸臆摧破,泣血橫流。

    陛下當令祖宗之業,存神器之重,察臣前後所啟,奈何棄忽忠言,遂信一奸一佞,誰不痛心?願出臣表,谘之朝臣。

    介石之譏,不俟終日,令諸軍早還,不至虛擾,則四海安,社稷永固矣。

    擐甲待命,無任翹企! 表文既上,遂帶領水陸各兵,出發武昌。

    宣城内史沈充,本系王敦爪牙,還至吳興原籍,招募徒衆,起應王敦。

    敦至蕪湖,命充為大都督,督護東吳諸軍事,又上表罪狀刁協,迫令加誅,建康大震。

    小子有詩歎道: 果然蜂目露豺聲,藐視朝廷敢逞兵。

     縱使刁劉難免咎,叛君畢竟是橫行。

     欲知元帝如何對付,下回再行說明。

     先儒于段匹磾之死,多以全節許之,獨本書叙述匹磾,貶過于褒,非好為此苛論也。

    劉琨志匡晉室,而匹磾殺之,彼固嘗與琨結為昆季矣,口血未幹,遽下毒手,對琨則不義,對晉即不忠。

    至殺琨以後,人心不附,迄為羯胡所虜,猶授石氏冠軍将軍之職,臨難不死,徒著晉服,持晉節,自命為晉室忠臣,欺人耶?欺己耶?李陵答蘇武書,有虛死不如立節之言,而後人鮮有為陵恕者,何于段匹磾而獨嘉之也?王敦蜂目,潘滔早料其噬人,而元帝反付以重權,令督六州軍事。

    夫當時義勇卓著,如祖逖周訪陶侃諸人,皆可分任,乃專用一殘忍無親之王敦,雖欲不亂,得乎?況有劉隗刁協之從中醞釀者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