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晉演義》第二十六回 诏江東愍帝征兵 援靈武麹允破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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琨上表後,适值漢石勒從子石虎,為勒所遣,率衆攻邺。

    虎長七尺五寸,勇悍好殺,善戰無前。

    勒嘗因他生一性一兇殘,意欲殺虎,還是勒母王氏,從旁戒勒道:“快牛為犢,多能破車,汝且容忍為是。

    ”真是養虎贻患。

    勒乃罷議,屢使虎領兵為寇。

    邺中守将劉演,系劉琨兄子,據守三台,見前回。

    被虎攻入。

    演奔廪邱,琨乃令演為兖州刺史,暫借廪邱為汛地。

    同時有三個兖州刺史,一為司空荀藩所遣,叫作李述,一為琅琊王睿所遣,叫作郗鑒,第三個便是劉演。

    琨因寇氛日亟,複議出師,即約同代公猗盧,會叙陉北,共謀擊漢。

    猗盧乃遣拓跋普根,進屯北屈。

    琨亦進據藍谷,使監軍韓據,領兵攻西平。

    漢主聰使劉粲等拒琨,劉易等拒普根,蘭一陽一等助守西平。

    琨見漢兵有備,又複退還。

    漢兵仍未撤回,為戰守計。

    劉聰更命中山王曜,西攻長安。

    曜遣降将趙染為先鋒,驅兵大進。

    愍帝忙遣麹允為冠軍将軍,出次黃白城,堵禦漢兵。

    允與染交戰數次,均皆失利,再加曜軍從後繼進,關東大震。

    愍帝又授索綝為征東大将軍,引兵助允。

    染聞索綝複至軍前,即向曜獻策道:“麹允索綝,先後繼至,長安必定空虛,若往掩襲,一鼓可下了。

    ”曜亦以為奇計,立撥一精一兵五千,歸染統帶,使襲長安。

    染從間道繞出,直趨長安城下。

    長安果然無備,更兼染兵銜枚夜進,尤不及防。

     三更已過,愍帝在秦宮酣寝,忽有衛士入報,說是漢兵已入外城,吓得愍帝夢中驚醒,慌忙披衣起一床一,走奔射雁樓。

    幸喜内城各門,還是緊閉,城上有衛卒保守,未曾失手,因此染不能攻入,隻在龍首山麓,縱火大噪,焚掠諸營。

    待至天明,染始退屯逍遙園,晉将麹鑒,自阿城引兵入援,殺退趙染,乘勝追擊,馳至靈武。

    剛值劉曜統兵前來,染得了援軍,自然殺回。

    麹鑒部下,隻五千人,怎能抵敵得住,頓時奔潰,逃還阿城。

    曜與染就在靈武紮營,拟休息一宵,再攻長安。

    不料到了夜半,營外突然火起,滿寨皆紅,曜從睡夢中躍起,倉皇對敵,部衆都睡眼蒙眬,穿了軍服,不及持械,攜了刀槍,不及衣甲,那外兵似潮湧一入,如何阻攔?漢冠軍将軍喬智明,不識好歹,盡避向前堵截,突被來兵裹一住,四面攢刺,戳斃帳中。

    漢兵無從搶救,越加心慌,彼此都逃命要緊,亂竄出營。

    曜與染亦料不可支,統從帳後遁去。

    到了晨光熹微,漢壘已都掃光,單剩了一堆一屍一骸,約莫有三五千名,來兵得勝而返,為首大将,乃是晉尚書左仆射麹允。

    允料曜恃勝無備,乘夜劫營,果得了一大勝仗,奏凱還師。

    倒戟而出。

    曜與染奔還平一陽一,好幾月斂兵不動。

     惟占據襄國的石勒,銳圖幽并,想出許多計策,既欺王浚,複給劉琨,竟先将幽州奪去,然後規取并州。

    幽州都督王浚,自洛一陽一陷沒後,設壇祭天,假立太子,自為尚書令,布告天下,托言密受中诏,承制封拜,備置百官,列署征鎮。

    适前豫州刺史裴憲,由南方奔至,浚命憲與女夫棗嵩,并為尚書,大張威令,專行征伐。

    遣督護王昌,中山太守王豹等,會同鮮卑部長段疾陸眷,系務勿塵子。

    務勿塵見前十六回。

    及疾陸眷弟匹磾文鴦,從弟末抷,率衆三萬,共攻石勒。

    勒出戰不利,奔還城中。

    末抷輕入城闉,為勒所獲,勒即以末抷為質,遣人至疾陸眷處求和。

    疾陸眷恐末抷被殺,不得不允從和議,遂用铠馬金銀,取贖末抷。

    勒召末抷與飲,格外歡昵,約為父子,複厚贈金帛,送還疾陸眷軍前。

    疾陸眷感勒厚惠,複與石虎訂盟,結為兄弟,誓不相侵,引兵自去。

    王昌等失去厚援,當然退歸。

     看官記着!王浚與段氏,本來是甥舅至親,相約為助,浚曾嫁女與務勿塵,故稱甥舅。

    此次段氏被石勒誘去,仿佛似斷了一臂,全體皆僵。

    父子且不可恃,遑問甥舅?浚尚不以為意,反與劉琨争冀州。

    原來代郡上谷廣甯三郡人民,尚屬冀州管轄,至是因王浚苛暴,趨附劉琨,所以浚憤憤不平,竟把讨勒各軍撤回,與琨相距,往略三郡。

    琨不能與争,隻好由他張威,三郡士女,俱被浚兵驅逐出塞,流離颠沛,奄斃道旁。

    浚且欲自稱尊号,戕殺谏官,遂令強虜生心,伺間而入,這叫作自作孽,不可活呢。

    小子有詩歎道: 無才妄想建雄圖,縱虐殘民毒已逋。

     天網恢恢疏不漏,誅兇手迹假強胡。

     欲知王浚後事,且看下回詳叙。

     琅琊王睿,兩次受诏,仍按兵不進,彼以江東為樂土,姑息偷安,已為有識者所共見。

    祖逖志士,擊楫渡江,實為當時第一流人物,但大廈将傾,斷非一木所能支持。

    他如江左夷吾,名未副實,餘子碌碌,尤不足道。

    其稍稱勇武者,則又如王敦輩之殘忍好殺,緻治不足,緻亂有餘耳。

    若愍帝草創長安,即遭内讧,預兆不祥,稱尊以後,麹索二相,智不足以禦寇,才不足以保邦,靈武之役,得敗劉曜,第一時之幸事耳。

    彼王浚劉琨,名為健将,又自相龃龉,互構争端。

    要之晉室之敗,在一私字,在一争字,諸王營私則相争,大臣營私則又相争,方鎮營私,則更相争,内讧不已,而夷狄已入據堂奧,舉國家而盡攫之,可哀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