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晉演義》第二十九回 小兒女突圍求救 大皇帝銜璧投降

關燈
義勇千人,入城助守,誓死不移。

    太倉有麹數十,由麹允先時運入,舂碎為粥,暫供宮廷,尋亦食盡。

    時已為愍帝三年仲冬,雨雪霏霏,饑寒交迫,外面的钲鼓聲,刀箭聲,又陸續不絕,日夜驚心。

    愍帝召入麹允索綝,與商大計。

    允一言不發,隻有垂淚。

    綝想了多時,但說出了一個“降”字。

    綝前時為模複仇,約同起義,尚有丈夫氣象,胡為此時一變至此?愍帝亦不禁涕泣,顧語麹允道:“今窮厄如此,外無救援,看來隻好忍恥出降,借活士民。

    ”允仍然不答。

    忽有将吏入報道:“外面寇兵,勢甚猖獗,恐城池不能保守了。

    ”索綝便搶步出去,允亦徐退。

    愍帝長歎道:“誤我國事,就是麹索二公。

    ”随即召入侍中宗敞,叫他草就降箋,送往曜營。

    敞持箋出殿,轉示索綝。

    綝留敞暫住,潛使子出城詣曜,向曜乞請道:“今城中糧食,尚足支持一年,急切未易攻下,若許綝為車騎将軍,封萬戶郡公,綝即當舉城請降。

    ”曜不禁勸怒,叱責綝子道:“帝王行師,所向惟義,孤将兵已十五年,未嘗用詭計欺人,你前時何故绐允?必待他兵窮勢竭,然後進取。

    今索綝所言如此,明明是晉室罪臣,天下無論何國,不講忠義,亂臣賊子,人人得誅,果使兵食未盡,盡可勉力固守,否則糧竭兵微,亦宜早知天命,速即來降,何必欺我!”說着,即令左右将綝子推出,枭首徇衆,送還城中。

    綝得了子首,當然悲哀,惟自己總還想保全一性一命,沒奈何遣發宗敞,使詣曜營乞降。

     曜收了降箋,令敞返報。

    愍帝委實沒法,自乘羊車,銜璧輿榇,馳出東門。

    群臣相随号泣,攀車執愍帝手,哭聲震地。

    何益國事?愍帝亦悲不自勝。

    禦史中丞吉朗,掩面泣歎道: “我智不能謀,勇不能死,難道就随主出降,北面事虜麼?”說至此,即向愍帝前叩别,且啟愍帝道:“願陛下好自珍重,恕臣不能追随陛下!臣今日死,尚不失為晉臣呢。

    ”索綝其聽之!拜畢起身,用頭撞門,頭破腦裂,倒地而亡。

    愍帝到了此時,已無主宰,意欲不去,又不好不去,乃徑詣曜營。

    曜接見愍帝,居然行起古禮,焚榇受璧,暫使宗敞奉帝還宮,收拾行裝,指日東行。

     越宿,曜入長安城,檢點圖籍府庫,令兵士入迫愍帝及公卿等遷往曜營。

    又越一日,曜派将押同愍帝等人,送往平一陽一。

    愍帝登漢光極殿,漢主聰早已坐着,由愍帝稽首行禮。

    麹允伏地痛哭,觸一動聰怒,命将允拘入獄中,允即自一殺。

    還是與吉朗同時殉國,較為清白。

    聰授愍帝為光祿大夫,封懷安侯,贈麹允車騎将軍,旌揚忠節,獨責索綝不忠,處斬東市。

    斬得爽一快。

    一面下令大赦,改元麟嘉,命中山王曜假黃钺大都督,統領陝西軍事,進官太宰,改封秦王。

    于是西晉兩都,一并覆滅,西晉遂亡。

    總計西晉自武帝稱尊,傳國三世,共曆四主,凡五十二年。

    小子有詩歎道: 洛一陽一陷沒已堪哀,誰料西都又被摧? 懷愍相随同受擄,徒稽史迹話殘灰。

     西晉雖亡,尚有征鎮諸王,能否興廢繼絕,且至下回再表。

     以十三齡之弱女,獨能奮身而出,突圍求援,如此奇女子,求諸古今史乘中,得未曾有,本回力為摹寫,尤足使女界生色。

    吾慨夫近世女子,廁身學校,假平等自一由四字為口頭禅,居然侈言一愛一國,要求參政,曾亦聞有荀灌之實心實力,得保君親否耶?他如梁緯妻辛氏,秉貞抱節,不肯苟全,誰謂中國婦女,素無學識?以視今日之略識之無,眼高于頂,自命為士女班頭,而反蕩檢逾閑,不顧道德,吾正不願有此奇邪之學識也。

    麹允索綝,奉愍帝而續晉祚,複降劉曜而亡晉室,出爾反爾,自相矛盾,而索綝尤為不忠。

    允之死已有愧魯充吉朗諸人,綝之被殺,并有愧麹允。

    等是一死,而或則流芳,或反贻臭,奈之何不辨之早辨也?愍帝謂誤我事者,麹索二公,其言誠然。

    或謂愍帝用人不明,未嘗無咎,然愍帝年未及冠,又繼流離颠沛之餘,情有可原,迹更可憫,而索綝之罪,不容于死,試證以荀女梁妻,其相去為何如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