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晉演義》第八十三回 再發難王恭受戮 好惑人孫泰伏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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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從蕪湖南歸,又着人傳谕蔡州軍士道:“汝輩若不早散歸,我至江陵,當盡誅汝等家屬了。

    ”蔡州軍士,聽到此言,當然恟懼。

    佺期部将劉系,潛率二千人先歸,一軍已去,餘衆皆動。

    玄與佺期,不能禁遏,也隻好随衆西還。

    衆懼家屬被誅,倍道還趨,行至尋一陽一,得與仲堪相值。

    仲堪已經失職,不能不倚玄等為援,玄等見仲堪衆盛,一時也不便相離,雖是兩下猜嫌,表面上隻好聯絡,所以彼此叙面,各無異言,且比前日較為親一昵,你指天,我誓日,俨然有瀝肝披膽的情形,甚至各出子弟,互相抵質,就在尋一陽一築台,歃血為盟,仍皆不受朝命,并連名上疏,提出三大條件:一是請申理王恭;二是求誅劉牢之,及谯王尚之;三是訴仲堪無罪,不應獨被降黜。

    明明興兵犯阙,如何說得無罪?不過玄與佺期同罪異罰,仲堪應也呼冤。

    這篇奏牍呈将進去,又令道子以下,無法抗辯,莫展一籌,統是酒囊飯袋。

    結果是召還桓修,仍将荊州給與仲堪,還要優诏慰谕,明示和解。

    成何體統!禦史中丞江績,且劾桓修專為身計,贻誤朝廷,于是修被褫官爵,放歸田裡。

    冤哉枉也! 仲堪等得了诏谕,雖尚未盡如願,但名位各得保全,已足令人意快,不如得休便休,受了诏命。

    偏佺期又來作怪,密語仲堪,謂:“将來玄必為患,索一性一乘早襲擊,殺死了他,方免後憂。

    ”仲堪非不忌玄,但尋一陽一聯盟,還是仗玄聲望,得吓朝廷;且佺期素有勇略,兄廣及弟思平,又皆粗悍強一暴,不易駕馭,若殺玄以後,必更嚣張,勢益難制,所以不從佺期,且加禁止。

    佺期孤掌難鳴,隻得罷手,辭别赴鎮。

    仲堪亦與玄相别,各就鎮所去了。

     三鎮暫息戰雲,東南忽生妖霧,遂緻建康都内,又複恐慌,正是禍端日出,防不勝防,這也是典午将亡,所以有此劇變呢。

    先是錢塘人杜子恭,挾有秘術,為衆所推,嘗就人借一瓜刀,數日不還。

    刀主向他索取,子恭道:“當即相還,但不必由我親交呢。

    ”刀主似信非信,不過因刀為微物,未便強索,乃辭即去。

    會刀主有事赴吳,舟行至嘉興,忽有大魚一條,躍入舟中,當下将魚獲住,剖腹待烹,腹中有刀一一柄一,仔細審視,就是前日借與子恭的瓜刀。

    刀主很是驚異,免不得傳示他人,一傳十,十傳百,頓時哄動遠近,大都稱子恭為神,多往就學,負笈盈門。

    國家将亡,必有妖孽。

    當時有琅琊人孫泰,系是西晉時孫秀的後裔,世奉五鬥米道,漢張陵有異術,往學者必先奉五鬥米,故稱五鬥米道。

    聞子恭有異術,特南訪子恭,願為弟子。

    子恭即收泰為徒,便将生平秘技,一一傳授。

    已而,子恭病死,泰為子恭高弟,就将那師家秘傳,試演一二,便得愚民信仰,奉若神明。

    泰一性一狡猾,青出于藍,往往借端斂錢,自供揮霍,甚且為人禳災祈福,見有年輕女子,便乘機引一誘,據為婢妾。

    愚民有何知識,但教有福可求,有災可避,就使傾資竭産,也是甘心。

    至若女生外向,本要嫁給人家,何妨進奉仙師,可徼全家福利。

    于是泰既得财帛,又得子女,食必粱肉,衣必文繡,最快樂的是左擁嬌娃,右抱麗姝,日夜演那彭祖采戰的秘戲,生下六個紅孩兒。

    左仆射王珣,聞他妖言惑衆,即請諸會稽王道子,把泰流戍廣州。

    偏廣州刺史王懷之,為泰所惑,竟使為郁林太守。

    他複借術欺人,名馳南越。

    太子少傅王雅,本與泰交遊,竟向孝武帝前推薦,說他養一性一有方,因複召還都城,使為徐州主簿,尋遷輔國将軍,兼新安太守。

    王恭發難,泰私集徒衆,得數千人,号為義兵,為國讨恭。

    黃門郎孔道,鄱一陽一太守桓放之,骠騎谘議周勰等,都替泰揶揚,聲譽日盛。

    就是會稽世子元顯,也時常詣泰,求習秘術。

    泰見天下起兵,以為晉祚将終,乃聚資钜億,号召三吳子弟,意圖作亂。

    朝士多知泰異謀,隻因元顯與泰相契,憚不敢發。

    獨會稽内史謝輶,密白道子,揭發泰隐。

    道子乃使元顯誘泰入都,泰昂然進見,不防道子廳前,伏着甲士,見奉進來,一齊突出,立将泰拿下,推出斬首,并發兵捕泰六子,盡加誅戮。

    隻泰兄子孫恩,逃奔入海,愚民尚說泰蟬蛻成仙,糾資送往海島中,接濟孫恩。

    恩得聚合亡命百餘人,潛謀複仇。

    小子有詩歎道: 人道反常妖自興,瓜刀幻術有何憑? 渠魁雖戮餘支在,東海鲸波又沸騰。

     究竟孫恩能否起事,待至下回再表。

     王恭初次發難,以讨王國寶兄弟為名。

    國寶兄弟,驕縱不法,讨之尚屬有名,至罪人已誅,收軍還鎮,已可謂遂志矣!諺有之:“得意不宜再往。

    ”況庾楷本國寶餘一黨一,王愉之兼鎮豫州,所損惟楷,于恭無與,恭奈何偏信楷言,竟為楷所利用乎?引兵犯順,一再不已,其卒至身首異處者,非不幸也,宜也。

    殷仲堪桓玄楊佺期,約恭進擊,罪與恭同,幸得無恙。

    晉固威一柄一下移,而仲堪等蔑視朝廷,自相猜忌,有不至殺身不止者。

    無一操一懿之功,而思為一操一懿之行,未有不身誅族滅者也。

    孫泰妖言惑衆,妄思借讨恭之名,号召徒一黨一,乘機作亂,不旋踵而父子骈戮,同歸于盡。

    《書》曰:“惠迪吉,從逆兇。

    ”亶其然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