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晉演義》第七十四回 智姚苌旋師驚噩夢 勇翟瑥斬将掃孱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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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伯支為司馬,部署将士,嚴備苻登。

     登屢使偵騎觇視,探得姚苌死耗,當即還報,登欣然道:“姚興小兒,怎能敵我,但折杖以笞,便足使他屈服了。

    ”夜郎自大。

    遂驅衆盡出,但留弟安成王廣守南安,太子崇守胡空堡,自督兵徑向關中。

    複遣使拜金城王乞伏乾歸為河南王,領秦梁益涼沙五州牧,并加九錫。

    這乞伏乾歸,就是乞伏國仁弟。

    國仁嘗受苻登封爵,稱苑川王,見七十二回。

    逾年即殁,子公府尚在幼年,部衆謂宜立長君,因推乾歸為大将軍大單于,改元太初,徙居金城。

    且向秦報聞,秦遣使冊封乾歸為金城王。

    乾歸雄武英傑,不亞乃兄,征服附近部落,威振邊陲。

    立妻邊氏為王後,用出連乞都為丞相,悌眷為禦史大夫,也是一個小朝廷制度。

    苻登欲規取長安,所以加封乾歸,聯為聲援,自引兵急進,從六陌趨廢橋。

    後秦始平太守姚詳,據住馬嵬堡,堵截登軍。

    姚興恐詳不能禦,特遣長史尹緯,率兵助詳。

    緯徑至廢橋拒登,登争水不得,兵多渴死,遂麾衆攻緯。

    緯正欲與戰,忽見狄伯支馳至,傳達興命,教他持重,不可輕戰。

    緯勃然道:“先帝升遐,人情震懼,今不思奮力殲寇,乃使逆豎壓境,日久變生,大事去了!緯情願死争,不敢聞命!”說罷,便麾衆出戰,一當十,十當百,竟将登衆殺敗,追奔數裡,斬馘甚多。

     是夜,登竟潰歸,緯乃旋師奏功。

    興始為父發喪,舉哀成服,命在槐裡築壇,嗣即帝位,大赦境内,改元皇初。

    尋由長安至安定,調集人馬,再擊苻登。

    登敗回南安,不料弟廣與子崇,都因聞敗心驚,棄戍遠竄,轉令登窮無所歸,沒奈何奔至平涼,收集潰卒,走入馬一毛一山。

    蓦聞姚興又率衆來攻,自思衆心攜散,不能再戰,乃亟遣子崇馳詣金城,向乞伏乾歸處求援,并進封乾歸為梁王,願将妹東平長公主嫁與乾歸。

    乾歸乃遣前将軍乞伏益州,冠軍翟瑥,分領騎兵二萬,往救苻登。

    登聞援兵将至,出山探望,遙見山南有大兵馳到,正道是援兵前來,便即踴躍歡迎。

    待至兩下遇着,才覺叫苦不疊,原來不是援兵,乃是姚興進襲的潛師。

    那時退避不遑,隻好與他交戰,不到半時,部衆一半傷斃,一半逃去,單剩登一人一馬,返身亂跑,被興兵快馬追及,你矛我槊,戳死馬下。

    總計登在位九年,大限五十二歲。

     登子崇竄至湟中,得悉乃父死耗,還想據位稱尊,草草登極,改元延初,再遣人至乾歸處乞師。

    時乞伏益州等不及援登,中道折回,報明苻登戰死情狀,乾歸即變易初心,逐回崇使。

    崇孤立無助,自知艱危,乃走依隴西王楊定。

    定聞乾歸不肯發兵,投袂而起,召集步騎二萬人,與崇共攻乾歸。

    乾歸得報,顧語諸将道:“楊定勇虐聚衆,窮兵逞欲,我看他此次前來,乃是惡貫已盈,徒自取死。

    天方授我,此機正不可錯過呢!”乃遣涼州牧乞伏轲殚、秦州牧乞伏益州、立義将軍诘歸等,出拒楊定。

     益州為乾歸弟,素稱骁勇,先驅急進,馳至平川,正值楊定麾兵進來。

    益州兵少,楊定兵多,畢竟雙拳不敵四手,被定殺敗,奪路奔回。

    轲殚诘歸,亦引衆退還,獨冠軍翟瑥,趨入轲殚營中,仗劍進言道:“我王具神武英姿,開基隴右,東征西讨,無不席卷,所以威振秦梁,聲光巴漢,将軍身膺重寄,位重維城,理應宣力緻命,保安家國,秦州雖敗,二軍猶全,奈何不思赴救,便即返奔,将軍自思,尚有甚麼面目,敢見我王呢?瑥雖不才,願為國效死!”可謂壯士。

    轲殚聽了,不禁懷慚,便向瑥謝過道:“我所以未赴秦州,正恐衆心搖動,未肯向前,今如将軍所言,已知衆憤,且敗不相救,當坐軍罰,我難道敢自偷生,徒取罪戾麼!”說着,即命瑥為先鋒,自率騎兵繼進;且遣人分報益州诘歸。

    益州诘歸,也勒衆再進,夾攻楊定。

    定恃勝無備,陡遇三路殺來,竟至無法抵擋。

    主将慌忙,衆愈駭散,那翟瑥舞着大刀,左斬右劈,如入無人之境。

    定尚思攔阻,不防瑥已至馬前,砉的一聲,頭竟落地。

    就是秦嗣主崇,亦不及奔逃,緻為敵軍所殺。

    秦自苻健僭号,傳至苻崇,合計六主,共四十四年而亡。

    小子有詩歎道: 善敗不亡善戰亡,苻秦一代費評章。

     壽春六陌重尋轍,禍始佳兵終不祥。

     苻氏已亡,乾歸并有隴西巴蜀諸地,遂增置官屬,張示聲威,欲知他一切詳情,待至下回再叙。

     五胡十六國中,苻秦最盛,而衰敗亦最速。

    苻堅以淝水之敗,便至不振,卒死姚秦之手。

    苻登以廢橋之敗,即無所歸,仍為姚氏所殺,而苻崇更不足道焉。

    即是以觀,可見姚苌之夢見苻堅,并非堅之真能為祟,不過苌私心負疚,恐遭冥譴,迨至病危神散,乃有此夢魂之可怖耳。

    不然,堅能禍苌,甯獨不能自保子孫耶?惟堅之得國,由于篡弑,故其後卒不得令終;苌雖叛堅,而為兄複仇,猶有可說,其得保首領以殁,蓋于僥幸之中,有理數存焉。

    誰謂亂世之必無天理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