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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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錢沒人愛,畏畏縮縮地見不得人躲在牆後,就像外界的傳說……”她尚未說完,平日帶笑的溫和醫生突然瘋了似的沖到她面前。

     “你……你竟然……你……你怎麼可以……你簡直是……我都想掐死你……”他語不成句地變了張焦慮不安的臉。

     “麻煩解釋一下,我哪句話出了纰漏?天底下沒有完美無瑕的人。

    ”她承認有缺點。

     世上沒人愛的人多得是,灼傷、自閉到走不進人群的也大有人在,他擁有世人夢想得到的一切,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地方? 難道連太陽、月亮都要依他高興起落不成?他太強求了。

     撫了撫氣的阮正達感傷地看了她一眼。

    “有些事并非三言兩語說得清,他的私事應該由他自己告訴你。

    ” “可是……”三言兩語說不清就長話短說,反正她有的是時間。

     “别問我,我隻能說他很在意外界的評語,八年前的事傷害了很多人。

    ”以他受傷最深。

     “你是指他殺妻一案嗎?我是說結婚前三天死去的準新娘。

    ”那件案子鬧得轟動,可惜她正準備期中考未加注意。

     他眼中升起防禦之色。

    “丫頭,你真是送牛奶的小妹嗎?” “怎麼?我看來不像?”眉一挑,她不做正面反應。

     “以我們目測的年紀,你不出十八歲,但是真實年齡呢?是否裡外一緻?”一個十幾歲的小女孩,通常不會記住亘久的一則新聞。

     而且事後在金錢壓力下不了了之,上報率大約三天左右,大人都不一定能記憶猶新,而她卻因年代久遠而一口說出當時的情況,令人不由得懷疑起她的身份。

     女人的狡猾他是見識過,雖然她有一雙清澈無垢的大眼,誰知心裡藏着多少污垢?越是美麗的花兒越毒,外表清純不代表内在一樣光明磊落。

     她,并不簡單。

     “阮醫生,請你在為我貼上标簽以前試着回想一下,我是出自願還是被兩位的仁心仁術所‘收留’。

    ”她盡量不表現出心中有鬼。

     即使她是有目的而來,合不合作在于他們,她所做的也隻是順應獅意,引火人們而已。

     “這……”他無言以對,她的确是他倆合謀留下來的,有問題的是他們。

     “就算我有不良企圖也是你們自找的,你們給了我機會去惹是生非,哪天被我賣了也是活該。

    ”醜話說在先,他日才有借口脫罪。

     “你會嗎?”他試探地詢問。

     肩頭一聳的藏玺玺故意假裝聽不懂。

    “會什麼,咬你的褲腳嗎?” “生炸獅子,活剝獅皮,鮮嘗血淋淋的獅心。

    ”他以玩笑式的口吻暗喻。

     人是多變的個體,不可預測。

     “庸醫你改行賣野生動物了呀?有空我會去幫你吆喝兩聲,免得你臉皮薄。

    ”她對生性兇殘的野生動物敬而遠之。

     “牛奶妹,别去傷害他。

    ”他語重心長地說道。

     她在心裡回答,我盡量。

    “你曉得他去哪兒了,我可以自由了嗎?” “聽醫生的勸告乖乖休養,千萬不要妄想‘離家出走’。

    ”他一副專業醫生的嘴臉出言一恫。

     他可不想走了一趟“看病”卻搞丢了病人,獅子回巢找不到伴侶肯定追究到他身上,到時他會祈求上蒼讓他早日解脫。

     女人一向是麻煩的源頭,禍起女人,息也女人,水漾難捉摸,看得透徹卻始終握不牢,刷地由指縫沁流而下,終至無影無蹤地消失在地表。

     愛女人,恨女人,卻也少不了女人,男人的通病,自古以來無一幸免。

     “嗯哼,你說錯了吧!我現在才是‘離家出走’。

    ”家,好遙遠哦! “聽說你另外有工作,可否透露一二?”她相當擅長玩弄文字。

     阮正達不由自主地往不好的方面想去,他憂心忡忡地望着她。

     “快遞。

    ”異曲同工,送出剛出爐、新鮮的第一手資訊。

     “快遞?!”她? “懷疑就别問,我沒必要向你報告身家,教務主任。

    ”她諷刺地一譏,嫌他啰嗦。

     他讪然一笑,半晌說不出話來。

     女人的伶牙利齒呵—— *  *  * 酒氣和薰天的煙味令人嗆鼻,俯視大台北的夜景,行人、車輛渺小得像是一盒盒火柴和半天筍在移動,看來是如此地缺乏生氣。

     搖動酒杯裡透明的冰塊,仿佛看見一張嬌嗔、斂笑的美麗姿容,一啟一阖的唇瓣說着,你要殺我嗎?你要殺我嗎?你要殺我嗎…… 一飲而盡杯中物,略顯黯然的男子吞吐指間雲霧,地上滿滿的煙頭數量驚人。

     一隻白皙的手臂由後攬向前,輕輕地偎靠着。

     “滾開,别貼着我。

    ”他一手揮開她。

     “獅……”委屈的鼻音濃重,細柔的女音有着極力壓抑的傷害。

     “我說過女人沒資格喚我的名字,你又犯了。

    ”他的口氣充滿嫌棄。

     他依然讨厭女人,除了洩欲的功能,他連碰都懶得碰一下。

     “對不起,秦先生,你酒是不是喝多了?”滿臉憂慮的戚宜君不敢再貼近他,保持一臂之距關心問着。

     “幾時我的事輪到你來管?少擺張棄婦的臉,看了心就煩。

    ”他重新斟滿一杯酒。

     這些天來他很少進食,拿酒當正餐來灌,偏偏他酒量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