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名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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弄之中。

     巷弄狹窄難行,馬行速度大減,奔不多久,蹄聲四起,追兵已近。

     劊子手不禁大急,操起王志剛,棄馬縱身而起,落在左側屋頂上。

     翻房越屋,一路急竄,一口氣連越數十棟房屋後,才停立 在一棟高樓後面的平房上。

     劊子手松了一口氣,放下王志剛,目光閃閃的向左右打量。

     王志剛深施一禮,感激涕零的說道:“謝謝老前輩救命之恩。

    ” 劊子手肅容道:“王公子,你知道老夫是誰嗎?” “晚輩正想請教。

    ” “老朽就是昨夜和公子說話的鐵掌神筆傅伯年。

    ” “啊,真想不到,真想不到,你老人家怎麼會做起劊子手來呢?” “王公子,千句話并作一句話,主要的目的是為了救你!” 王志剛正想追問雙親的生死下落,九龍袍究竟有何珍貴之處,鐵掌神筆傅伯年接着又道:“王公子,此刻追兵四起,危機四伏,情勢緊急萬分,什麼話也别談,趕快将手铐除去,即刻逃出北京城要緊,其他的一切我們慢慢再談。

    ” 俯身出掌,貼在右腳鍊上,傅伯年暗力猛吐,隻聽咔嚓一聲,腳鍊已被暗力震斷,應聲而脫。

     王志剛看得一呆,驚為千古奇事,傅伯年又以最快的動作,将他左腳和左手的鐵鍊震斷落地。

     傅伯年正待替他震斷最後一條手鍊,霍然,長嘯劃空,人影乍現,屋面之上已多了一個人,正是典獄長趙一夫。

     王志剛愕然後退三步,傅伯年也是一呆,吃驚不小。

     典獄長趙一夫橫掃二人一眼,對傅伯年說道:“這真是真人不露相,露相不真人,你老兄在本官手下擔任劊子手一職已有數載之久,老夫做夢也想不到你會别有用心,另有謀圖,原來是江湖高人,本官閱人上萬,不料會被你所愚弄,實在可惱可恨!” 說至最後,臉色已變,殺機滿面,憤怒至極。

     鐵掌神筆傅伯年沉聲道:“趙大人,你的目的何在,就直說吧!” 典獄長朝四下一望,見無别人潛伏在附近,一字一句的說道:“現在四下無人,隻有我們兩個,本官願意法外施恩,行個方便,隻要你肯将王志剛交給本官,帶回刑場正法,關于你欺君劫刑一節,本官可以不予深究,放你潛離京都,自謀前程。

    ” “不行,老夫志在救人,不能讓他喪命刑場!” “可是,擒不回王志剛,本官身家性命難保,這一點我希望閣下能夠明白。

    ” “趙大人,有一點老夫願正告貴官,王狀元是無罪的,王公子更加無辜,這是冤獄冤刑,老朽絕不答應讓他就此含恨而終!” “你說什麼?這是冤獄冤刑?那麼,盜萬歲九龍袍的元兇主犯是誰?” “這個……這正是老夫十五年來亟待追查的事情!” “哼,簡直是一派胡言,本官再給你一個最後的機會,是否願意讓我帶走王志剛,饒你一命?” 鐵掌神筆傅伯年不假思索的道:“假如趙大人願意放過王公子,讓他逃生,老夫可以随你去,認罪伏誅,要想帶走王志剛,除非日從西出,月向東沉!” “本官志在王志剛,不是你,勢在必行!” “老夫但有一口氣在,你就帶不走王公子!” “怎麼?你敢反抗皇上的命官?” “事到如今,老夫不得不爾!” “好狂的匹夫,本官今天拿不下來你,從此辭官歸隐!”。

     刷!銀虹一閃,劍已在握,挺身直刺過來。

     傅伯年哪敢怠慢,趕忙振臂而上,投入戰圈。

     鐵掌神筆隻知典獄長是内外兼修的高手,但究竟高到什麼程度卻一無所知。

     同樣,典獄長雖然已知劊子手原是江湖高人,也不知他的功力修為畢竟如何? 基于這一層微妙的關系,二人都不敢存絲毫輕敵大意之心,一上手就施出渾身解數,全力硬拼,三招一過,已是難分難解,誰也奈何不了誰。

     鐵掌神筆傅伯年一見對方功力深厚,取勝不易,深恐夜長夢多,發生意外,遞招避式之餘,忽然急聲說道:“王公子快退!” 說話同時,已揚掌發出一股無形暗力,王志剛猛覺身形一歪,已離地飛出屋面外。

     他忙以傅伯年所傳授的輕身提縱之術,穩住墜勢,落在一條僻靜的街上。

     屋頂熱戰正酣,典獄長左沖右突,均被傅伯年險險阻住,情勢相當危急,王志剛心念三轉,不忍拂逆老人心意,道一聲: “老前輩珍重,晚輩去了!” 當即施開上乘輕功,如飛而去。

     沒多久,他來到一條柳蔭大道上。

     突然,袂聲一嘯,人如電奔,場中縱落一老者三大漢,橫身相攔。

     這四個人動作太快,幌如從天而降,王志剛不禁一呆,退步說道:“你們……你們要幹什麼?” 為首的老者滿臉陰笑的說道:“不幹什麼,要找你!” “找我?我不認識你們呀。

    ” “你不認識老夫,老夫卻認識你,你叫王志剛,對不對?” 王志剛困惑不解的道:“對呀,你怎麼知道?” “你是王狀元的兒子,也是皇上要殺的逃犯,不會錯吧?” “不錯,你究竟打算……” “打算把你帶走!” “帶我走?為什麼要帶我走?” “老實告訴你,是為了九龍袍!” “九龍袍?啊,對不起,在下根本不知道九龍袍下落何處,你帶我去也沒有用!” “嘿嘿,你知不知道無關緊要,隻要把你生擒在手,就不愁王明道不乖乖地獻上九龍袍,換你的性命!” 王志剛忽然想起傅伯年在獄中所說之言,心知這些人用心惡毒,不懷好意,當下冷哼一聲,道:“哼,你們好毒辣!” “這叫做無毒不丈夫!” “你們要把我帶到哪裡去?” “東谷!” “我不去!” “嘿嘿嘿,這可由不得你!” 你字出口,正待出手擊人,一個黑衣大漢動作更快,臂一探,手一伸,已神鬼不覺的欺至身側,将王志剛的左腕扣住。

     王志剛不禁一呆,忽的運足全力,猛一抖。

     猛聽“嗳喲”一聲,黑衣大漢被震松手,踉跄連退五六步。

     須知王志剛獄中學藝十五年,已具備相當的功力火候而不覺,尤其從未臨陣交手,經驗全無,故而被人一扣就中,不料适才本能地一掙,竟意動功生,力逾千鈞,直把在場四人看得一呆,王志剛自己更是驚喜交加。

     出手的大漢呆楞半響,忽以驚疑的口吻說道:“好小子,一個死囚逃犯,居然學會武功,老子就不信這個邪,看掌!” 單掌一翻一送,一股排山勁氣便呼嘯而出。

     王志剛一見大急,忽然想起傅伯年傳過自己一套“風雷掌”,在獄中苦練已久,眼見來人威勢無比,自衛心之心陡生,猛的一扼右臂,電卷而出。

    這事簡直不可思議,掌招一出,狂風如濤,隐約中并有轟轟雷鳴之聲,兩掌一撞之下,勝負立分,黑衣大漢當場栽倒下去。

     尢其,王志剛的右腕上尚有一條鐵鍊未除,發掌同時,鐵鍊亦随勢飛出,無巧不巧的擊中他的頭部要害,當場頭破血流,暈倒在血泊之中。

     “王志剛,你這是找死!” 其餘三人睹狀大怒,拔劍而上,分從三面攻到,勢如排山倒海。

     王志剛情急拼命,全力攻出兩掌,擊退其中兩人。

     可是,很不幸,另一個為首老頭,功力渾厚,動作快,已從身後挺劍攻到,劍尖業已觸及衣裳,危如千鈞一發。

     蓦在此刻,沉喝聲起,有一個焦雷似的聲音喝道:“住手!” 話到!人到!招到!铛的一聲,老者的長劍已被風震斷,人也旋退數步。

     一看!場中早已站定一個全身黑衣,背負長劍,相貌十分兇猛的獨眼老頭子。

     早先動手的四人之三,齊聲叫了一聲:“三谷主!”獨眼老頭沉臉說道:“老夫一再嚴令交代,隻要活人,不要死的,你們怎可施出殺手?” 為首的老者躬身道:“不是小的們有意違命,實因此人身懷絕技,擒他不住!” “啊,有這等事,他居然會武功。

    ?” “是,倒地的宋平就是被他所傷!” “哼,你們簡直是一群廢物,滾開,讓我來,老夫就不相信他能有多深的造詣!” 王志剛原以為他是路見不平,出手相助,哪知竟是一路貨,目的相同,不禁大為氣惱,冷哼聲中,掉頭就走。

     “娃兒,慢一點,老夫有話要說!”奔不上三步,獨眼老頭已應聲而到,阻住去路。

     王志剛氣忿忿的道:“你要說什麼?” 獨眼老頭獨目一翻,皮笑肉不笑的道:“王志剛,老夫願意明白的告訴你,目下官軍追趕正緊,你是死囚逃犯,如被擒獲,必死無疑,不如乖乖的和老夫在一起安全!” “謝謝你的好意,在下甯願被官軍抓回去砍頭,也不會跟着你走!再見!” “王志剛,你别不識好歹,你今天就是肋下生有翅膀,也逃不出我獨眼遊龍袁子健的掌握!” 右掌疾翻,功勁半吐,震得王志剛身形一歪,袁子健跟進一步,探臂直扣過去。

     王志剛見狀怒極,手一揚,腕一甩,已運掌帶鍊的橫掃過去。

     萬不料,獨眼遊龍袁子健功力之深,出入意料,王志剛全力一擊之下,不但奈何不了袁子健,反被人家把鐵鍊撈在手中。

     隻聽袁子健怒吼道:“跟我走!”猛的用力一拉,王志剛收勢不住,沖出三四步。

     情急事危,靈機陡生,仿效傅伯年的方法,左掌貼鍊,逼出一股剛猛暗勁。

     咔嚓!王志剛好深的内力,暗勁猛吐,鐵鍊應聲而斷。

     獨眼龍袁子健拉勢太猛,突告失去平衡,跌跌撞撞的沖了出去。

     這一來,正好給了王志剛一個大好的脫身機會,當下二話不說,縱身登上牆頭。

     袁子健暴喝一聲:“小子哪裡逃!”前腳剛剛邁出,王志剛已探步瀉落壁内。

     壁内是一條小巷,急不擇路,一陣亂奔。

     跨街過巷,鑽東竄西,片刻後,來到一個十字路上。

     朝東望,一片金黃,九門提督李大明正帶領着禦林軍,迎面奔來。

     朝西望,旗簇飄揚,刀光閃爍,典獄長趙一夫已率衆趕來,卻不見傅伯年的蹤影。

     南面,人影幌動袂聲撲撲,東谷的人更是窮追不舍。

     王志剛一見隻有北面平靜無事,當即騰身上房,越屋而進。

     連越數十棟房屋,已至盡頭,腳下是一個小胡同,急忙沉氣而下,向裡飛奔。

     不幸,煞星照命,禍事頻仍,三轉兩轉,原來是一條死胡同。

     而且,身後蹄聲如豆,袂聲盈耳,官軍和武林各派的高手已近在咫尺。

     事情危如燃眉,再回頭無異自投羅網,萬般無奈,隻好翻牆跳入一個院子裡。

     院内,是一個小花園,朱橋如錦,一溪似帶,奇花異卉叢生,美不勝收。

     王志剛性命難保,哪有賞花之心,一邁步就闖進一座孤獨小樓内。

     立即拾級登階,竄到樓上。

     身形一隐,環目四顧,眼前紅氈鋪地,綠幔為簾,布置得富麗堂皇。

     窗前的琴台上,擺着一架古琴,兩旁香煙缭繞,的是高雅,如入王宮瑤池。

     王志剛心想這定是一位高人雅士的仙修之處,正想拜見主人,借地隐身,忽聽寝門咿呀一響,麗影乍現。

     隻見一個下穿綠裙,長可及地,上面卻僅穿着一個紅肚兜,酥胸半裸半露,玉體雪白如脂,明眸皓齒,唇若塗朱的美麗少女,倚門而立。

     綠衣少女一見有一個陌生男人傻楞楞的望着自己,不禁吃了一驚,尖叫聲中,寝門已砰然而閉,芳蹤頓失。

     王志剛系獄十五年,雖是初涉塵世,但卻飽讀詩書,深明男女禮數,不由的呆了一呆,心說:“糟!我怎麼可以冒冒失失的跑到人家小姐們的閨房來。

    ” 正感不知如何是好間,寝門啟開,香風撲面,裙钗交鳴,綠衣少女已穿着整齊的姗姗而出,說道:“你是誰?怎麼會跑到我這兒來?” 王志剛躬身為禮,再三道歉後,才呐呐言道:“小生王志剛,因被官軍追得太緊,急不擇路,所以……” “王志剛”三字一出口,綠衣少女臉色陡變,急聲說道:“你叫王志剛?這樣說你是武狀元王明道老大人的少爺?” 王志剛呆了一呆,連退三步,結結巴巴的說道:“是呀,小姐怎麼知道?” 綠衣少女關好房門,放下綠幔,坐在琴台前後方嬌聲說道:“王公子,請别害别,我既非九門捕快,亦非六扇門中奸細,不會害你的。

    ” 王志剛聞言心中稍安,說道:“姑娘還沒有說是如何知道小生的身世來曆?” “小女雖然年幼,其生也晚,但令尊王大人為官清正,卻有個耳聞,更知公子系獄已久,今日午時三刻要在刑場處斬,私下裡一直為你的不幸遭遇抱屈,想不到吉人天相,居然能夠超生刀下,真是不幸中的大幸!” 王志剛張口欲言。

    忽聽樓下有人登樓而上,綠衣女連忙将他推至卧室,噤聲說道:“你在這兒躲一躲,說不定是有人來追你!” 不等王志剛出言道謝,已将寝門關好。

     轟的一聲,房門突然被人推開,一人橫身而入,王志剛在門縫中一看,認得是曾夜犯皇家監獄,潛伏梁上,被典獄長趙一夫削去一耳的那個灰袍矮老頭。

     綠衣女急忙滿臉堆笑的說道:“喲,張大爺,好久沒來了,是什麼風把你吹來的?” 王志剛一聽他們是老相識,心中直冒寒氣,姓張的矮老頭粗聲說道:“病西施,我的大美人,你先别上浪勁,老夫要問你一件事?” “張大爺有話就直說吧,奴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 “病西施,有一個叫王志剛的死囚逃犯,是否潛伏在此?” “沒有呀,我既不認識王志剛,也沒有人登上我這‘迎春樓’!” “可是,病西施,老夫從軍官口中得知,那小子就是在這附近失蹤的。

    ” “張大爺,官軍抓他為了正法,你找他為了什麼?” “老夫是為了九龍袍,隻要得到九龍袍,便可獨霸天下,娶你做壓寨夫人。

    ” “既然如此,就快就便吧,這石頭胡同樓屋栉比,也許潛藏别處。

    ” 灰袍矮老頭色眼迷迷的望着她,嘻嘻笑道:“嘻嘻,病西施,我的寶貝,來到美人窩,怎能不渡鴛鴦橋,來來來,先讓我們樂一陣子,然後再找姓王的,反正目下官軍林立,武林高手環峙,他飛也飛不了!” 說話中,右手已經搭上病西施的香肩,連推帶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