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興宮室剪彩為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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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後。

    後極有美色,甚得帝所寵愛。

    一日奏曰:“陛下此樂,不足為奇。

    欲窮耳目之觀,必往揚州可矣。

    ”帝曰:“汝乃女流,居深宮内室,何以識其景乎?”後曰:“妾乃生長于彼,何所不識。

    雖未能遍覽,亦每聽聞是天下最樂之地,名賢隐迹之鄉。

    四時有不謝之花,八節如長春之景,南北往來之人,無不停骖瞻仰。

    今江都又有離宮,遊玩于彼,豈不美乎?”帝聞奏大喜,即下诏,準備車駕前行。

    是時,群臣聞帝欲遠遊,無不驚駭。

    次日會朝,忽有一臣,峨冠博帶,皓首濃眉,進朝上谏。

    衆視之,乃京兆萬年人也,姓高名炯,字昭玄,官封尚書仆射之職。

    敬具谏表呈上,帝于禦案覽之。

    表曰: 臣聞自古人君以政治為先,聲色為戒。

    奢者禍之基,淫者禍之本。

    昔周穆巡遊而有膠舟之失;始皇遠行遂緻沙丘之亡。

    今陛下不務修德,外縱強越,内興土木,殚費财力,資益寇仇,大為不可。

    處于瑤室瓊宮,宴樂至矣,尚猶不足,而欲遠遊乎?且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況以萬乘之尊,累欲輕出,倘有敵人乘虛而入,内生不測,陛下将安所适?乞以二君為戒,罷巡遊,遠讒佞,黜美人,理國政,則社稷生民無疆之福。

    臣今披肝露膽,伏惟聖德,照臣愚悃,萬死不辭。

     帝覽罷,勃然怒曰:“今承平之世,朕仿古為治,籌策已定,汝何出逆耳之言,以忤朕意耶?”言未絕,隻見内史舍人虞世基出奏曰:“仆射所奏非矣,陛下聖鑒不錯。

    古者天子有巡狩之理,諸侯有述職之事。

    譬之田舍翁,多收十斛麥,即自朝歌暮唱,東樂西遊,何況陛下貴為天子,富有天下乎!且人生如白駒過隙,與百姓同樂,有何不可?昔穆王、始皇之遊,皆因用人不當,朝廷之上,朽木為官,以緻贻禍。

    今則四海升平,兵強國富,監國之嚴,護衛之謹,雖有萬裡之行,有何虞哉?”帝曰:“卿所見甚明,大合道理。

    高炯之表,情實違忤,本欲加誅,系是先朝老臣,權罷其職,免為庶人。

    ”遂命越王侗、與光祿大夫段達、大府卿元文都、民部尚書韋津、右武衛将軍皇甫無逸、右司郎盧楚等總留後事。

    帝作詩留别宮人曰:“我夢江都好,征遼亦偶然。

    ”于是遂發文官武将五百餘人,帶領雄兵二十五萬離了顯仁宮,安排香車寶馬,玉辂神駒,徑望江都進發。

    但見船騎并往,水陸雙行。

    帝坐龍舟之上,其舟樓閣殿甍宮院之式,一如長安所造。

    内藏宮娥彩女,鼓樂骈阗;更雜以百戲,歌舞于前。

    随行大小之船五百餘隻,首尾相接三百餘裡。

    兩岸挽船之夫八萬餘人。

    夜則秉燭,照耀如同白日。

    騎兵輔翊兩岸而行,旌旗蔽野,劍戟森嚴。

    所過州縣,官吏于五百裡内皆令供獻酒食,以飨軍士。

    麗泉有詩雲: 大業之年九十秋,長驅百萬離神州。

     隻因昏主江都樂,緻使英雄血淚流。

     總批:炀帝以逆謀而坐承大統,已不可君臨天下;況奢縱不已,又欲車駕遠遊,以窮耳目之觀。

    雖有高仆射之正谏,其如虞世基之從谀何也?亡道若此,而能保其不身弑國亡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