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回 受主知三老承顧命 逢君惡八豎逞讒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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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符南蛇,聚衆為逆,經孝宗用戶部主事馮颙計,以夷攻夷,懸賞購募土兵,歸巡守官節制,令斬首惡。

    轉戰半年,遂得平定,南蛇伏誅。

    孝宗益究心政務,嘗與李東陽、劉健、謝遷三人,詳論利害,三人竭誠盡慮,知無不言。

    遇有要事入對,又由孝宗屏去左右,促膝密談,左右不得聞,從屏間竊聽,但聞孝宗時時稱善。

    當時有歌謠雲:“李公謀,劉公斷,謝公尤侃侃。

    ”還有左都禦史戴珊,亦以材見知,與劉大夏寵遇相同。

    适小王子、火篩等入寇大同,中官苗逵貪武功,奏請出師。

    孝宗頗欲準奏,閣臣劉健等委曲勸阻,尚未能決,乃召大夏及珊,入問可否。

    大夏如劉健言。

    孝宗道:“太宗時頻年出塞,今何故不可?”大夏道:“陛下神武,不亞太宗,奈将領士馬,遠不及前,且當時淇國公邱福,稍違節制,即舉十萬雄師,悉委沙漠,兵事不可輕舉,為今日計,守為上策,戰乃下策呢。

    ”珊亦從旁贊決。

    孝宗爽然道:“非二卿言,朕幾誤事。

    ”由是師不果出。

     一日,劉大夏、戴珊,同時入侍,孝宗與語道:“時當述職,諸大臣皆杜門,廉潔如二卿,雖日日見客,亦屬無妨。

    ”言至此,即袖出白金賞給,且語道,“聊以佐廉,不必廷謝,恐遭他人嫉忌呢。

    ”有功加賞,乃朝廷之大經,何必私自給與?孝宗此舉,未免失當。

    珊嘗以老疾乞歸,孝宗不許,大夏代為申請,孝宗道:“卿代為乞休,想是由彼委托。

    譬如主人留客,意誠語摯,客尚當為強留,戴卿獨未念朕情,不肯少留嗎?”也是意誠語摯。

    大夏頓首代謝,趨出告珊。

    珊感且泣道:“上意如此,珊當死是官了。

    ”到了弘治十八年,點明歲次,為孝宗壽終計數,與上文述成化二十三年事,同一筆法。

    戶部主事李夢陽,上書指斥弊政,反複數萬言,内指外戚壽甯侯,尤為直言不諱。

    壽甯侯張鶴齡,即日奏辯,并摘疏中陛下厚張氏語,誣夢陽讪皇後為張氏,罪應處斬。

    孝宗留中未發。

    後母金夫人,複入宮泣訴,不得已下夢陽獄。

    金夫人尚籲請嚴刑,孝宗動怒,推案入内。

    既而法司上陳谳案,請免加重罪,予杖示懲。

    孝宗竟批示夢陽複職,罰俸三月。

    越日,邀金夫人遊南宮,張後及二弟随侍,入宮筵宴,酒半酣,金夫人與張皇後皆入内更衣,孝宗獨召鶴齡入旁室,與他密語,左右不得與聞,但遙見鶴齡免冠頓首,大約是遭帝诘責,惶恐謝罪的緣故。

    孝宗善于調停。

    自是鶴齡兄弟,稍稍斂迹。

    孝宗複召劉大夏議事,議畢,即問大夏道:“近日外議如何?”大夏道:“近釋主事李夢陽,中外歡呼,交頌聖德。

    ”孝宗道:“若輩欲杖斃夢陽,朕豈肯濫殺直臣,快他私憤麼!”大夏頓首道:“陛下此舉,便是德同堯舜了。

    ”未免近谀。

     孝宗與張後,始終相愛,别無内寵,後生二子,長名厚照,次名厚炜,厚照以弘治五年,立為太子,厚炜封蔚王,生三歲而殇。

    孝宗宵旰忘勞,自釋放夢陽後,僅曆二月,忽然得病,竟至大漸。

    乃召閣臣劉健、李東陽、謝遷至乾清宮,面谕道:“朕承祖宗大統,在位十八年,今已三十六歲,不意二豎為災,病不能興,恐與諸先生輩,要長别了。

    ”健等叩首榻下道:“陛下萬壽無疆,怎得遽為此言?”孝宗歎息道:“修短有命,不能強延,惟諸先生輔導朕躬,朕意深感,今日與諸先生訣别,卻有一言相托。

    ”言至此,略作休息,複親握健手道:“朕蒙皇考厚恩,選張氏為皇後,生子厚照,立為皇儲,今已十五歲了,尚未選婚,社稷事重,可即令禮部舉行。

    ”健等唯唯應命。

    孝宗又顧内臣道:“受遺旨。

    ”太監陳寬扶案,李璋捧筆硯,戴義就前書草,無非是大統相傳,應由太子嗣位等語。

    書畢,呈孝宗親覽。

    孝宗将遺诏付與閣臣,複語健等道:“東宮質頗聰穎,但年尚幼稚,性好逸樂,煩諸先生輔以正道,使為令主,朕死亦瞑目了。

    ”知子莫若父,後來武宗好遊,已伏此言。

    健等又叩首道:“臣等敢不盡力。

    ”孝宗乃囑令退出。

    翌日,召太子入,谕以法祖用賢,未幾遂崩。

    又越日,太子厚照即位,是為武宗,以明年為正德元年。

     是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