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 攻城掠地疊遇奇材 獻币釋嫌全資賢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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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有一人迎谒,舉止不凡,由元璋問他姓名,答稱:“李姓名善長,字百室,是本地人氏,籍隸定遠。

    ”元璋又欲考核才識,叩問方略,善長從容答道:“從前暴秦不道,海内紛争,漢高崛起布衣,豁達大度,知人善任,不嗜殺人,五載即成帝業。

    今元綱既紊,天下崩裂,與秦末相同,公系濠産,距沛不遠,山川王氣,锺毓公身,若能效漢高所為,亦當手定中原,難道古今人必不相及麼?”又一個王佐之言。

    元璋又歡慰非常,留居幕下,掌任書記,籌備糧運。

    居然作蕭相國。

    複饬花雲為先鋒,帶着前隊,飛速進行。

     花雲當先開道,孑身前驅,途遇土匪數千人,毫不畏怯,提劍躍馬,橫沖而過。

    各軍陸續随上,如入無人之境。

    群盜自相驚顧道:“黑将軍來了,勇不可當,休與争鋒!”言畢,各分道散去。

    花雲直至滁陽,竟薄城下。

    城内守吏,聞風早遁,隻有流寇往來,入城搶掠,一聞花雲軍至,連忙逃出城外。

    可巧被花雲截住,亂斫亂殺,信手掃蕩,滾去頭顱無數,眼見得滁城内外,一鼓肅清了。

    真是容易。

    元璋率軍入城,安民已畢,忽來了一個少年,兩個童兒,少年呼元璋為叔,一童兒呼元璋為母舅,一童兒呼元璋為義父,俱由元璋接見。

    欣喜之中,恰帶着幾分酸楚。

    看官道是何人?待小子說個明白:少年系元璋的侄兒,名叫文正,自從元璋為僧,彼此不通聞問,差不多有八九年。

    一童系元璋姊子,盱眙人,姓李名文忠,其母已死,随父避難,流離轉徙,又與父相失,九死一生,方得到滁。

    一童系元璋的寄子,姓沐名英,定遠人,幼時父母雙亡,沿途乞食,元璋在濠州時,出城巡察,見他面貌雄偉,無寒乞相,特命他随歸,令妻馬氏撫養,視同己子。

    此時結伴同來,重行聚首,悲喜交集,自在意中。

    文忠年最幼,隻十四歲,走近元璋身前,依依不舍,元璋戲摩其頂,文忠亦牽着元璋衣襟,捉弄不已。

    元璋笑道:“外甥見舅,仿佛見母,所以如此親昵,我看你母早亡,你父想亦殉難,不如随我姓朱罷!”文忠道:“願從舅命。

    ”元璋又顧沐英道:“你既為我寄子,也可改姓為朱。

    ”沐英亦惟命是從。

    李沐兩人,後皆立功封王,故并筆詳叙。

    三人俱留住滁陽。

     元璋複遣将四出,取鐵佛崗,攻三汊河口,收全椒、大柳諸寨,正在戰勝攻取的時候,突有泗州差官到來,說是奉郭元帥命令,饬鎮撫移守盱眙。

    元璋驚訝道:“郭公何時到泗州?”來使道:“這是彭趙兩公的計畫,郭元帥擇善而從。

    ”元璋又問道:“濠州何人把守?”來使道:“孫公德崖,留守濠州。

    ”元璋沈吟半晌道:“我知道了。

    彭趙兩人,挾主往泗,且令我移軍盱眙,以便就近節制,這正是一網打盡的好計。

    但我隻知有郭公命,不知有彭趙命,你去回複了他,教他休逞刁謀,我元璋不是好惹呢!”彭趙情迹,從元璋口中叙出,既省筆墨,且寫元璋之智。

    來使語塞,告别而去。

    嗣是元璋格外注意,常遣偵騎至泗州,探聽消息。

    約越兩旬,偵騎回報,彭趙兩人,争權内哄,彭大中矢身亡,部曲為趙所并,氣焰益張。

    結果彭大。

    元璋歎道:“均用得勢,郭公更危了。

    ”當下與李善長商議,令善長寫就一書,遣人赉遞均用,其書道: 公昔困彭城,南趨濠,使郭公閉門不納,死矣。

    得濠而踞其上,更欲害之,母乃所謂背德不祥乎?郭公即易與,舊部俱在,幸毋輕視,免贻後悔! 均用得書,心中雖是憤恨,恰也顧忌三分,不敢遽害子興。

    惟元璋在滁,尚恐均用為逆,一時不及往救,左思右想,定了一條賄賂計,立遣人赉送金帛,賄通均用左右,令他設法脫免子興。

    果然錢神有靈,青蚨一去,泰嶽飛來,大雅不群。

    元璋忙開城迎接,見子興挈着妻孥,及義女馬氏,接踵而至,當即迎入城中,推子興為滁陽王,令所有部衆,悉歸子興節制。

    可謂長厚。

    子興甚是歡悅。

    誰知過了一月,子興又變過了臉,漸漸的疏淡元璋,性情反覆,實是可殺。

    凡元璋親信的将士,多被召用,連元璋記室李善長,也欲收置麾下。

    善長涕泣自訴,誓不肯行,子興不能相強,方才罷休。

     嗣是元璋格外韬晦,遇有戰事,辄不與聞,子興也不願與議。

    偏是猜忌越深,讒言越盛,有說元璋不肯出戰,有說元璋出戰,不肯效力,子興統記入腦中。

    适值寇兵到滁,子興立召元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