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回 擾秦楚闖王僭号 掠東西獻賊橫行

關燈
大火,連舟帶人,俱被焚毀,光延四十裡,夜明如晝,獻忠方才洩忿,由陸路赴長沙。

    長沙系英宗第七子見浚故封,七世孫慈煃嗣爵,料知難守,與李乾德會商,開門夜走;并挈惠王常潤,同趨衡州,投依桂王常瀛。

    常潤、常瀛皆神宗子,常潤封荊州,為李自成所逐,奔避長沙。

    常瀛封衡州,見三人同至,自然迎入。

    偏賊衆又複馳至,桂王情急得很,忙與吉王、惠王等走永州。

    獻忠入衡州城,拆桂王宮殿材木,運至長沙,構造宮殿,且遣兵追擊三王。

    巡撫禦史劉熙祚,令中軍護三王入廣西,自入永州死守。

    永州複有内奸,迎賊入城,熙祚被執,囚置永陽驿中。

    熙祚閉目絕食,自作絕命詞,題寫壁上,賊再三谕降,臨以白刃,熙祚大罵不已,遂為所害。

    獻忠又陷寶慶、常德,掘故督師楊嗣昌墓,枭屍見血。

    再攻辰州,為土兵堵住,不能行進,乃移攻道州。

    守備沈至緒,出城戰殁,女名雲英,涕泣誓師,再集敗衆,突入賊營。

    賊衆疑援軍驟至,倉皇駭散。

    雲英追殺甚衆,奪得父屍而還,州城獲全。

    事達明廷,拟令女襲父職,雲英辭去,後嫁昆山士人王聖開,種梅百本,階隐以終。

    也是一個奇女。

    獻忠複東犯江西,陷吉安、袁州、建昌、撫州諸府,及廣東南韶屬城,嗣因左良玉遣将馬士秀、馬進忠等,奪還嶽州,進複袁州,遂無志東下,轉圖西略,竟将長沙王府,亦甘心棄去,挈數十萬衆,渡江過荊州,盡焚舟楫,竄入四川去了。

    獻忠志在偏隅,不及自成遠甚。

     懷宗以中原糜爛,食不甘味,寝不安席,默溯所用将相,均不得人,乃另選吏部侍郎李建泰,副都禦史方嶽貢,以原官入直閣務。

    尋聞自成僭号,驚惶益甚,拟駕出親征,忽接得自成僞檄一道,其文雲: 新順王李,诏明臣庶知悉!上帝監視,實惟求莫,下民歸往,祇切來蘇。

    命既靡常,情尤可見。

    爾明朝久席泰甯,濅弛綱紀,君非甚暗,孤立而炀蔽恒多;臣盡行私,比黨而公忠絕少。

    賂通宮府,朝端之威福日移;利擅宗神,闾左之脂膏殆盡。

    公侯皆食肉绔袴,而倚為腹心,宦官悉龁糠犬豕,而借其耳目。

    獄囚累累,士無報禮之心;征斂重重,民有偕亡之恨。

    肆昊天聿窮乎仁愛,緻兆民爰苦乎祲災。

    朕起布衣,目擊憔悴之形,身切痌袴之痛,念茲普天率土,鹹罹困窮,讵忍易水燕山,未甦湯火,躬于恒冀,綏靖黔黎。

    猶慮爾君若臣未達帝心,未喻朕意,是以質言正告,爾能體天念祖,度德審幾,朕将加惠前人,不吝異數。

    如杞如宋,享祀永延,用章爾之孝;有室有家,民人胥慶,用章爾之仁。

    凡茲百工,勉保乃辟,綿商孫之厚祿,赓嘉客之休聲,克殚厥猷,臣誼靡忒。

    唯今诏告,允布腹心,君其念哉!罔怨恫于宗公,勿阽危于臣庶。

    臣其慎哉!尚效忠于君父,廣贻谷于身家。

    檄到如律令! 懷宗閱罷,不禁流涕涔涔,歎息不止。

    可巧山東佥事雷演祚入朝,讦奏山東總督範志完,縱兵淫掠,及故輔周延儒招權納賄等情,懷宗遂逮訊志完,下獄論死,并賜延儒自盡。

    籍沒家産。

    曉得遲了。

    一面集廷臣會議,欲親征決戰。

    忽有一大臣出奏道:“不勞皇上親征,臣當赴軍剿賊。

    ”懷宗聞言,不禁大喜。

    正是: 大陸已看成巨浸,庸材且自請專征。

     未知此人是誰,且看下回交代。

     ---------- 語曰:“不嗜殺人者能一之。

    ”李闖為亂十餘年,忽盛忽衰,終不得一尺寸土,迨用牛金星、李岩等言,稍稍免殺,而從賊者遂日衆。

    可見豪傑舉事,總以得民心為要領,兇狡如李闖,且以稍行仁義,莫之能禦,況其上焉者乎?張獻忠則殘忍性成,橫行東西,無惡不作,卒至長江一帶,無立足地,厥後竄入西蜀,尚得殘逞二三年。

    蓋由中原無主,任其偏據一方,莫之過問,蜀中受其塗毒,至數百裡無人煙,意者其劫數使然欤?然國必自亡而後人亡之,闖、獻之亂,無非由明自取,觀李闖僞檄,中有陳述明弊數語,實中要肯,君子不以人廢言,讀之當為怅然!